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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肇鈞似沒聽懂“豈有意乎”是什麼意思,怔怔地呆坐了半袋煙工夫,這才恍然大悟般連連點頭:
“先生說得好,說得甚好——先生的意思是教本爵做甚麼?”
黃畹眼前一黑,幾乎暈過去,良久,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晚生的意思是,咱這個地方有絲有茶,什麼都不缺,如果能多做買賣,多……”
“這麼說本爵就全明白了,全明白了,哈哈,”劉肇鈞光著腳跳到地上:“來人,來人,伺候本爵更衣,這般好計策,等不及天亮再做了。”
劉肇鈞顯然沒“全明白”黃畹的意思,雖則不過幾天的工夫,蘇州城外的買賣街又多出三四條,店鋪更是多得不計其數,據說,很多新店鋪都是領了忠王府發給的本錢開設的,一分利錢也不要。
“然則這確也是條善政,唉!”坐在自己小屋裡,聽難得上門的族兄汪克昌繪聲繪色談起城外的新光景,黃畹不由苦笑出聲來:這當然是善政,卻實在不是他本來的意思。
“老兄,你可知道那忠……”
黃畹話尚沒問完,便聽一陣腳步聲急,劉肇鈞帶著兩個小童,一陣風地直撞進來:
“黃先生真是活神仙!這甚麼‘重商’之計,每日聖庫裡多收多少店稅!七天將陳大人(4)適才把本爵叫了去,好一番誇讚,還教各館各衙俱要開店,喚作‘天朝聖店’,一來熱鬧,二來自己手頭也寬裕些,俗話講得好,吃水莫忘挖井人麼,本爵這番作為,多虧黃先生教導,如此美事,如何能沒了先生的份?這天朝聖店,好歹也讓先生開一個,一應本錢,都著落在本爵身上好了。”
黃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知過了多久,才淡然道:
“劉將軍美意,在下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如將軍不棄,就讓在下在虎丘下的買賣街,開個小小的茶肆便了。”
劉肇鈞連連點頭,表示應允,正待告辭,黃畹又問道:
“不知忠王千歲現在何處?在下何時方能拜望?”
“忠王千歲現在……嗨,反正少則十幾天,多則三五月,先生便能與殿下面談了,殿下雖未與先生謀過面,先生大名,卻是久仰了的,哈哈。”
註釋:
1、朝將是天國後期新設的高階官階,地位低於天將,高於神將、主將;
2、李文炳本名李少卿,是廣東嘉應州商人,小刀會劉麗川起義,他化名李紹熙參加,後叛降清廷,被封為候補道,助守蘇州;太平軍進攻蘇州,他作為內應獻城,封為江南省文將帥,不久又密謀降清,被忠王發覺,設計捕殺;
3、和儺:廣西潯州土白,商量的意思。
4、七天將陳大人:即陳坤書、陳斜眼,李秀成部將,原封后軍主將,升協天神將、忠誠七天將、護王,當時受委鎮守蘇州,後與忠王不睦,退據常州,甲子十四(1864,清同治三)年,城陷死難。
………【(二十六)】………
虎丘是蘇州城外名勝,山上山下,原本有些茶坊食肆,和售賣香燭之類的小鋪。(看小說到頂點。。)自從太平軍在山腰築起炮壘,山巔樹起望樓後,久已關門上鎖,店東也不知何處去了。
後來城裡的太平軍在山下闢了條買賣街,於是頗有些大膽的商賈鄉民,佔了那幾間無主的小鋪,開始和長毛們討價還價地做起了買賣,據說獲利頗豐。
如今城裡忽地貼出陳斜眼陳大人的訓諭(1),說是要“重商”,於是幾乎一夜之間,原本不冷不熱的買賣街,便一下變得熱鬧非凡,商販們的攤位把狹長的街道擠得擁堵不堪,原有的幾間小鋪邊,也雨後春筍般新搭了無數杉皮棚子,沿著街道排列成兩溜,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新商人有的不過是四鄉八鎮的窮百姓,為了度日,領了城裡忠王府發下的本錢,擺個攤兒,賣些魚蝦蔬果、針頭線腦之類貼補家用,有的則是從城裡被趕出來的商家,跑到這裡重操舊業,還有些則是上海、江北冒險來此貿易的走私客,甚至還有不少洋人為牟暴利,混過清軍幾道水陸關卡來到這裡,洋槍洋炮和各色洋貨,換回他們所需的絲綢和茶葉。
由於草萊初創,百廢待興,這些店鋪多半顯得很簡陋,間或有幾間門前紮了些紅黃綢緞、顯得光鮮氣派些的,則是城裡各館各衙們開的“天朝聖店”了。這些“聖店”的店名頭一個字清一色都是“天”字,坐店的不是穿紅著黃的小把戲,就是斷臂獨眼的能人(2),跟殷勤周到的私商相比,他們似乎頗有些慵懶,對客人常常愛理不理的樣子:也難怪,這聖店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