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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這不沒人知道麼,你把他連人帶瓶子遠遠扔了不就沒事兒了?人家不要嫁麼!”
“唉,傻丫頭,”張三嬸摸著女兒烏黑的頭髮,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上有老天爺,下有土地公公,水裡還有龍王老爺,個個神通廣大,咋就沒人知道呢?保不齊這會兒這小祖宗的龍王親戚正領著蝦兵蟹將趕來興師問罪呢。”
玉樓不由地打了個冷戰,蝦兵蟹將,她還是很怕的,夏天在湖邊浣紗時,還不小心被螃蟹鉗子夾了腳趾頭,足足痛了半個來月呢。
而且,這河蚌哥哥臉雖然醜些,人雖然笨些,要說有多討嫌,好像也不見得,再說這十幾天他不是連一指頭都沒碰過自己?
“不過一旦成親他準要碰人家了,他的十根手指頭長得跟筆管兒似的,嘖嘖。”
見女兒目光閃爍,似乎心思有些活動,張三叔又語重心長地教誨道:
“女兒啊,爹爹跟你講,女孩子家,這名聲最最要緊,這個這個,那些大道理爹爹也背不下來,乾脆,爹給你講個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叫孟姜女的女孩兒在湖裡洗澡,有個愣小子,名字,嗯,名字叫做孟嘗君的,不小心撞見,看了個一清二楚,這下怎麼辦呢?這孟姜女把心一橫,既然讓你看了,那麼你就不能白看,於是呢,他們倆就成親了。”
這個故事玉樓聽栓子奶奶講過幾次,依稀記得孟姜女嫁的小夥子好像不叫孟嘗君的,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清楚爹想說什麼。
這河蚌哥哥大概不會也看過人家洗澡吧?真羞死人了。
張三叔看也不看女兒飛紅的臉蛋兒,自顧自說下去:
“還有個姑娘,一個人跑到集上買肉,賣肉的屠戶見她生得俊,起了歹心,就忍不住摸了她手背一把,這姑娘平白讓男人摸了手背,真是又羞又惱,你猜怎樣?她拿起肉案上的斧子,一咬牙,就把自己那半條被屠戶摸過的胳膊硬生生剁下來,扔在那屠戶臉上,女兒啊,你……”
不會吧,不會這麼誇張吧!人家剛才擰過踢過,揪過啐過,那還不得給大卸八塊了?
嫁就嫁吧,反正女孩子都要嫁人的,與其讓爹孃託得媒婆打悶包,還不如就這樣交代了,好歹這河蚌哥哥還算是自己認識的。
“那就……放他出來吧。”
儘管玉樓這一句細若蚊足,二老還是聽得真切,不約而同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
此刻河蚌哥哥又恢復了八尺身軀,正規規矩矩地站在那兒,忍受著張三叔上下掃視的目光:
“你在龍宮做什麼差事?”
“我在龍宮當公務員,很有面子的。”
張三叔不知道公務員是幾品官,心裡盤算,大概不會比保長低太多吧:
“那好,你娶我閨女,聘禮可不能少了,我算算,你得出十六頭黃牛,十六頭水牛,三十二口豬……”
“我哪兒有啊,龍宮是小政府大社會,行政開支控制最嚴,我們這些公僕沒多少積蓄的,”河蚌哥哥忙不迭地甩出一連串南腔北調:“再說,我們住在水底下,怎麼會有這些?”
“爹啊,人家沒有呢。”
玉樓忍不住埋怨地瞪了爹爹一眼,不知怎地,這當兒她忽然覺得河蚌哥哥挺可憐的。
張三叔看看河蚌哥哥,又看看女兒,頗有些失望地搓了搓手: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那麼你只能當上門女婿了,你們日後生的孩兒,得隨我們姓張,行麼?”
“行,行,就依您老。”
河蚌哥哥連聲答應,反正他原本也不知道自己姓啥。
“既然你答應,咱今後就是一家人了,我們做長輩的也不能眼看著你們小兩口餓死,你且說說,你打算作些什麼營生?”
被張三叔這麼一問,河蚌哥哥倒愣了,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他爹,既然外孫隨咱老王家姓,你就分上十畝八畝地給女婿種不就得了?”
聽罷張三嬸的話,沒等張三叔皺眉,河蚌哥哥的眉頭先打起結來,顯然,他不會種地。
“那麼去讀書考試做官吧,戲文裡娶了佳人的才子都是幹這個的,”玉樓歪著腦袋,顯然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都說皇上是什麼‘真龍天子’,算起來你和他還沾親帶故呢。”
河蚌哥哥想告訴玉樓,其實皇帝跟龍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算不上,什麼真龍天子都是他們自己個兒編出來糊弄人的,但他沒說,他知道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這個,他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