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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曉得?這小江旁人進不得,清妖拖罟、紅單更進不得,我叔說進得,便是進得。”
此刻,許丞相正倚在後舵樓上,腳攀舵柄,若有所思地凝望著空曠的江面:
“沒得道理喲,這清妖的紅單、拖罟,滿江戰船,都貓到哪個地界兒去了?”
註釋:
1、勝旗:太平軍術語,督戰用的小旗,旗色與督戰主將大旗旗色相同;
2、洋莊:當時的俗語,稱用西洋反射爐所煉熟鐵鑄造的前膛炮為洋莊。
………【(十一)】………
秋天明媚的朝陽,把洲上、江上,照耀得一片燦爛。wenXUEmI。COm炮臺上、石壘上,一面面新換的旌旗,也在和爽的秋風裡輕輕地飄拂著。
“這風也太小了點罷,可惜了這新旗子的。”
熊小麻抱著杆竹槍站在揪天福的大旆下,一面舔著嘴角的粥米粒兒,一面不時用手指撥開拂到臉上的旗角。
“多嘴!”何得金瞪了他一眼:“你懂個棺材,要不是風小清妖大船出不得江,見王千歲、幹王千歲,能來得了麼?”
“來不了最好,”石壘轉角的另一邊,不知是哪位弟兄哼道:“稀罕麼?換這許多旌旗,有這些布帛,怎不給眾兄弟都換件秋衣?”
“莫亂講!”何得金叱道,石壘那頭的抱怨聲登時戛然而止:“休管他人,本隊今日輪值守卡,眾兄弟各醒醒些!”
兄弟們拖著破草鞋的踢遢腳步聲漸漸遠去,何得金手搭涼棚,望一眼遠處船廠凹地上簇擁的人頭,偷偷嘆了口氣:
“唉,說真的,來做什麼呢?好端端下了水的戰船,這回倒好,又拉進堰裡再下水一次,兄弟們一天兩頓薄粥,容易麼?”
船廠凹地上,旌旗洋傘,五彩繽紛,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那條下了水又拖上堰來的大拖罟,此刻正安安穩穩地聳立在一片汙泥中,因下江沾水而有些黯淡剝落的油漆,也已被草草補了一番。
許丞相和泥鰍叔侄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地蹲在尾舵樓上,根叔拿了塊破布,一遍又一遍,仔細地擦著甲板和船舷。
他們,以及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懶得向船下的那一派熱鬧景象,投下哪怕小小的一瞥。
“好,貢王弟,好,甚好!”
船下,五彩結成的涼棚裡,幹王的興致似乎一直都那麼好。
“也難怪,忠王大軍終於從上海回師勤王,曾九(1)窮於應付,這天京城的日子,總算好過一些了。”
貢王這樣想著,臉上堆出的笑意,卻遮不住通宵忙碌的疲態。
不過幹王似乎全沒注意到這些,只顧揮舞著袍袖,意氣風發地說著:
“王弟,爾知道麼?本藩已奏明天王陛下,將此船取名‘千里號’了,爾可知是何典?”
貢王困惑地搖了搖頭,他當然不知道,他心裡覺得,何典不何典的,也沒甚要緊。
可幹王似乎不是這樣想的:
“來人,奏樂,上匾!”
比上次講道理排場大出三、四倍的樂隊,洋鼓洋號,胡琴琵琶,嗩吶黑管,登時熱熱鬧鬧地奏將起來,幾十個少年僕射分四行排開,昂首挺胸,精神飽滿地高唱起來:
“船帆如箭鬥狂濤,風力相隨志更豪;海作疆場波列陣,浪翻星月影檜旄。雄驅島嶼飛千里,怒戰狴貅……”(2)
和著歌樂的節奏,四個參護抬著個披紅掛綵的泥金大匾,步履鏗鏘地走到大拖罟前,順著早就搭好的竹棚架爬到船舷邊,布釘掄錘,手忙腳亂地想把大匾釘上去。
不知是那拖罟造得太見識,還是參護們手腳太笨拙,乒乒乓乓了半晌,這匾還是沒能釘上去,樂聲,歌聲,也漸漸地有些懈怠了下來。
“混帳,無用的物件!”
幹王平素涵養甚好,此時卻忍不住罵出聲來。
“哎呀!”
聽得幹王發作,參護們一慌,蒙在大匾上的紅布嗤地被扯了下來,“千里號”,紅底,金字,筆力雄健,正是幹王的親筆。
“王兄,此船堅實,便勉強掛上金匾,也不好看相,依小弟愚見,且著個先生(3)弄些白漆刷上去,王兄墨寶,不若留存船廠,以壯觀瞻,如何?”
幹王臉色稍愉:
“嗯,如此亦好,王弟,便此一船,濟得甚事!爾須從速廣募工匠,諭以天情道理,數月之內,造得百艘拖罟,數十輪船,縱橫江上,耀武海表,一清妖氛,方見得我天朝榮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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