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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雙手籠在袍袖裡,一面跳著腳,一面沒好氣地罵道。
“王弟,胡扯啥子呢?”比王瞪了他一眼,自己卻也一臉的黯然:“要怪就得怪那個該千刀的洋鬼子戈登,佔了我們的滸墅關跟虎丘,堵住了閶門街口,夥輪船再不走,給那龜孫的啥子加農炮堵在運河裡頭,就真成了篾簍兒裡的王八,動彈不得了!就這個樣子,喏,不還硬是拆了這七孔寶帶橋,才出得湖麼?”
“唉,王兄見得是,這洋槍洋炮硬是厲害,來王(1)千歲也算老江湖,連營二十里,怎麼樣,兩個時辰洋炮一轟,稀里嘩啦,捲了旗子,一路敗到丹陽去了。如今夥輪船也沒得了,忠王也走了,小弟這心裡……”
比王悵然搖了搖頭:“我講兩句交心的話,這夥輪船走了也沒得啥了不得,你我弟兄打江山這多年,什麼陣仗沒得見過?還用的上這洋船壯膽?只是忠王千歲這樣一出城,我這心裡跟貓撓一般,好歹硬是不落底。納王哥,你講是不是?”
納王彷彿沒聽見似的,怔怔望著湖水出神。
他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平靜,內心卻如湖水般一直翻騰不已。
他是在想忠王臨行前和他說的一番話:
“永寬,自湖北出來爾就跟定本藩,如今主上蒙塵,其勢不久,爾生心,也算得常理,如今之勢,我亦不能留爾,爾兩湖之人,欲自求多福,皆由爾便,爾我弟兄一場,不必相害,爾自投去,本藩自以死報國便了。”
忠王如何知道自己生心的呢?難道自己偷晤程學啟,被他知曉了不成?
“郜哥,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天國你幹過,我也幹過,幹不得了嘛!你我兄弟都是三江兩湖的哥們弟兄,犯得上給那些廣西猴兒陪葬麼?李撫臺是小弟鄉里鄉親的父母官,小弟作保,只要郜哥斬得忠逆首級,並蘇州城來獻,必保老哥二品前程,你這個草頭王兒就不要當了麼,千百來號王了,稀罕麼?”
他當然不想陪葬,天父天兄什麼的,他不懂,也沒興致弄懂。
不過忠王對自己的恩情,能忘了麼?
“忠王寬草(2),我等萬不能負義,自幼蒙帶至今,而誰有此他心?如有他心,不與殿下共苦數年……”
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麼,圖忠王,當我郜永寬是魏延麼?再說,忠王何人,我郜永寬也圖得?
晨曦湖風裡,慕王神色凝重,沿著湖岸走下去。
“哼,就憑這個年紀輕輕的譚木匠(3),也做得我老郜的上司,呸。”
納王心裡恨恨地詛咒著,臉上卻絲毫不曾流露出來,反倒清了清嗓子,招呼道:
“慕王兄,忠王殿下已遠了,如何,回城和儺(4)和儺?”
慕王橫了橋上的納王一眼,斟酌著沒有馬上答話。
他在想臨行前忠王對自己說的一席話:
“本藩勸陛下讓城別走,陛下不聽,說朕的天兵天將多過於水,如今天京城裡,幼西王掌令,不從者合城誅之,本藩苦求陛下放我出城救蘇福省,洪家叔侄,便強索十萬銀兩方許出城,本藩不得已,連老母首飾湊了十萬送上方出,唉,這天朝的氣數……依本藩之見,這省城爾能守便守,不能守,便棄城同走,爾我俱是廣西人,為國盡忠須是本分,城中城外,如何不是一死?”
死,我譚木匠當然不怕,天父常說貪生便不生,怕死便會死麼。但蘇州城是我的分地,就算死,也要死在這城上。
何況,這城裡城外,還有五王四天將,近萬的人馬,習玖昨日稟報說,他已求得就嗣鈞(5)黃三升發兵來救,近日就會到省。
不過,向來深思熟慮的忠王殿下忽作如此言語,難道……不會的,都是天國臣子,十幾年出生入死的夥計,若有異心,何必等到今天?
“納王弟稍候,本藩欲再踏看一下城外的聖營……”
話音未落,卻見一騎報馬,從蘇州城方向飛馳而來:
“稟各位千歲,英吉利國會代常勝軍戈登,遣特使大荷蘭國皇家海軍中尉雷納德。範。德。海因來城,求見忠王、慕王及諸位殿下。”
“X個龜孫,這天殺的洋鬼,貓哭耗子麼?不見不見,轟了走,轟了走。”
比王伍貴文沒好氣地嚷道,可不是,見也要開仗,不見也要開仗,橫豎都是一個打字,何苦去見這洋鬼子頭那什麼該死的特使,有這閒暇,不好多看一眼買賣街的鋪子,多摟一摟王府裡的幾個貞人?唉,看一眼是一眼,摟一刻少一刻嘍!
“不妥不妥。”一直沉默著的寧王開口了:“兩軍見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