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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熱鬧。
一個老中士一面擦著鼎足,一面搖頭嘆道:
“天子親征,大饗虎賁,一會兒這九鼎就要用來烹食了,唉,還要抬出去饗士,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麼。”
“兄臺差矣!”季全撣了撣手上的綠鏽,直起腰來:“這九鼎雖尊,卻本就是用來烹食的麼,禮,天子之饗士,鐘鳴,列九鼎而食……”
老中士搖搖頭:“老弟,身為命士,這個我何嘗不知啊,可這九鼎,唉!”
阿吉聽得好奇,忍不住湊過來,想聽個究竟,不想兩個老士人相對唏噓了兩三唏噓,竟不復一言,又吭哧吭哧擦起銅鏽來。
“諸位讓開,諸位讓開~~”
百來個甲士結束整齊地開了來,許是久不衷甲,舉手投足,顯得頗有些不自然。來得士人近前,嘴上客氣,手上卻毫不客氣,幾聲吆喝,幾下撥拉,已將這些個上士、中士、下士都劃拉到一邊,十數人一圈,圈住了那九隻大鼎:
“起!”
“杭育杭育~~~”
九圈子人,杭育杭育著,向不遠處享臺上九堆乾柴蹣跚挪將去。
“看好了,那個雍州的鼎壓斷過老秦伯一條大腿,須得抬在第一的!”
為首的隊長一面指麾著,一面不時用手摸一下腰間,唯恐那根半朽的束甲皮帶冷不防斷開,出自己一個洋相。
“扛的這麼辛苦,這九個大傢伙,到底有多重呢?”
阿吉見那些甲士一步三喘的樣子,不免有些同情,很鄭重地問那些士們。卻不料話甫出口,但見怒目愕愕,白鬚飄飄,所有的上士中士下士們無一例外地變了臉色:
“咄!打爾這不知死活的物事!王孫滿嘗言,惟九鼎輕重,不可問也!”
阿吉沒來由自討了個沒趣,悻悻道:
“不可問不問便了,還斯文人呢,這麼兇相……一會兒天子就要犒師,你們不去看,我可去看了。”
天子犒師原本是難得的盛典,王城首善之區,看得人理當是很多的。
可今天的看客似乎並不甚多,且十有**,非老弱即殘疾,非商賈即孩童。
“天子募兵,能扛的動傢什的差不多都在行伍了罷。”
稀疏的看客叢中,不知是誰,隨口嘟囔了一句。
享臺上的九堆火早已熊熊,九隻大鼎裡的沸水,騰騰地冒著熱氣,一大群身穿犢鼻,渾身大汗的庖丁,正手忙腳亂地把成堆的穀子、麥子、糟糠、麩皮、菜葉、草根一筐又一筐倒將進去,一壁廂調和鹽酢,一壁廂用大銅鬥使勁地攪和著,不一會,馥郁的飯香,便瀰漫了整個王城。
“王家氣派,王家氣派啊!”
幾個老士子相顧感慨,似乎都有些熱淚盈眶起來。
阿吉卻也沒覺得怎樣了不起,歪著腦袋,忽地想到個問題:
“呃,幾位先生既然讀書明禮,該當知道這次天子伐秦,到底帶多少兵馬罷?”
幾個士子面面相覷,卻都沒有開口。
他們當然都知道,宗周六師,成周八師,軍萬二千五百人。
可他們再食古不化,也知道僅剩下兩三個小采邑的周天子,是斷乎沒有十四個軍的兵力的,否則也不會募兵募到更夫乞丐之輩了。
嗚嗚~~~武庫方向,忽地一陣號角齊鳴。
“來了來了,問什麼問,你不能自己看麼?”
一個總角孩童一面跑,一面沒好氣地瞪了這些大人們幾眼。
來了,魯侯將下軍,西周公將上軍,車馬步卒,少說也有三五百乘,兩三千人。
周天子親將中軍,高軒朱輪,金甲曲纛,前呼後擁,儀仗雍容,雖說高軒有些破損,朱輪有些黯淡,金甲似乎是銅的,曲纛似乎是補的,自己年紀也頗高邁了些,不時要倚軾喘上那麼幾喘,但左有枹鼓,右有斧鉞,顧盼之間,凜凜生威,圈裡圈外,去與不去,那些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們,都情不自禁地奮臂歡呼起來:
“天子萬年!天子萬年!”
享臺對面的高臺上,絲竹鼓樂齊鳴,八佾舞者,翩翩而起。
“周頌,周頌!”
雖說那些從茶坊酒肆臨時充數來的樂手習慣了鄭缶衛箏,奏起周家這些頗有幾百載年頭的編鐘編磬、笙管竽壎來,總不免幾分荒腔走板,卿大夫士們還是一下辨出,和著節拍,忘情地唱出聲來:
“執競武王,無競維烈,不顯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鐘鼓喤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