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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經驗的老年人往往稱這種莫名其妙的孩子是丟了魂。
話說五歲的點點在春日午後按照蘇聯專家的育兒方法,和所有孩子一起,在中國阿姨的帶領下,走過青龍橋附近田野裡的,條大溝。大溝內暖融融,古老太陽一如既往普照眾生。綠草如茵,一坡桃花開得蜂亂蝶迷。不知名的蟲叫,急躁、憂傷。點點年幼,不諳賞春惜春之道,一味左顧右盼,無所用心。陰暗處一隻死貓忽然映人眼簾。貓已死多日,半腐。點點初時大驚,待漸鎮定後陷人深思。宇宙萬物中一切終極問題被一隻死貓激發,天地人神瞬間齊集心頭。就像有異人暗裡使了障眼法隱身術似的,點點一時間物我兩忘,阿姨小朋友離去多時,竟毫無察覺。後被一王姓阿姨頗費周折地找到,王阿姨此時雖然怒火萬丈,但仍能寬大為懷,表現出50年代人的樸實和不計得失。她只淡淡地說:“這孩子!真是的!”
不想,點點從此有些異樣,眉宇間平白無故地添了許多深明大義和洞察秋毫。天地人神齊集心頭,忘人忘我的奇異狀態,在她身上屢有發生。
註釋
①1951年2月21日中央人民政府釋出命令,公佈《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反革命條例》。——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事記》光明日報出版社1989年9月第l版。
②5月10日至16日,中公中央召開第三次全國公安會議。這時鎮壓反革命運動已經取得偉大的勝利,但一些地方發生了程度不同的“左”的傾向以及工作草率的現象。因此,這次會議規定:自現在起,鎮反工作採取謹慎收縮的方針,並集中精力處理積案。到1952年底,鎮反工作基本結束,……——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包大事記》光明日報出版社1989年月第1版。
2。我們的家
一塊小小地區。展現出全部自然界的豐富寶藏。比天上地下一切的幸福還多。
——《失樂園》134頁
1949年,剛剛解放了山西太原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華北野戰軍十九兵團正在準備向西北進軍。身為兵團政委的父親被周恩來從部隊駐地平遙叫到當時的北平,就是現在的北京。周恩來說,新中國建立後,要成立中央人民政府,中央需要幹部,要父親到新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工作。當天晚上,父親又受到當時住在香山雙清別墅的毛澤東的召見,也是點將要父親去公安部工作的意思。所以,父親就在1949年的6月下旬正式離開了部隊。我們家(當然那時候還沒有我)跟著入城的解放軍進了北京城。
剛進城住在西城大紅羅廠北京軍區招待所。後來,公安部在東城區的錫拉衚衕找到一所被日本人炸壞的房子,以為是無主的,就整修好讓我們搬進去。不久房主來要,原一來並不是無主的,我們就又搬出來。房子的主人叫費璐璐,是個兒童教育家,後來做過全國政協委員。這所房子後來被她捐做了幼兒園。
不久又住進了南池子的家。在我們家搬進去之前,這房子是當時北京市公安局辦公的地方,是他們沒收的一處房產。據說。這回是問清楚的,房子的主人確是權奸和特務,確已在解故軍進城之前跑到海外去了,這個人後來果然一直沒有音訊。使我們在這所房了裡得以往到1966年文革以前。
南池子在北京最老的城區,天安門東側。那些先於我們家而早已存在的佔老的衚衕內,保有著幾百年不變的樸素和安寧。一扇扇經風歷雨的木門,鄭重地雕刻著“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的字樣。默默無言的千年古訓正是這些青磚的院牆後面,那份安分守已生活的精確註釋。院子裡高大的槐樹或者棗樹都是祖先們手植的吧,它們的姿勢像飽經滄桑的老人,蔭庇著樹下的兒孫。誰家的石榴花開了,那伸出牆外的一支就映紅了整個夏天。無論晨昏,衚衕裡永遠有和善的老人和頑皮的孩子。梁實秋先生筆下此起彼伏的小販叫賣,縈繞在老舍先生耳際的凌雲鴿哨,是這種和平場景的精彩畫外音。這些世代在天子腳下繁衍生息的北京人,不知靠了什麼東西的涵養,成就了這曠世的優越和寧靜。
我們的院子和房子既大又美麗,房子裡到處有原來主人買的講究的傢俱和擺設。我們踏實平靜地在這裡安排生活,一點兒不在乎我們的到來是否打破了別人的平靜。我們更少想到這裡原來是別人的家,這些傢俱和擺設裡多有一些別人的故事。家裡大大小小每一個人很快都真心真意地愛上了這個地方——我們的家。
整個院落陽光明媚。我懷疑自己前世就屬於這裡,因為它每一個清風盪漾的角落都是我記憶的源頭,每一株花草植物都是我靈犀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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