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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伸手。我的工作都是黨中央和毛主席任命的。我沒有封鎖他。我該和他講的都和他講了。就是有些問題我向總理、主席直接講,聽他們的指示,這是應該的。而且林彪也知道,誰都知道的……”
我看見,瑞卿流淚了。我心裡難過極了。看著瑞卿痛苦的樣子,又加上這幾天碰上的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也不禁痛哭了一場。但是,這不能使我稍微輕鬆一些。面對著這個我無法理解的突然變故,我想我們大概是遇上了一生中最嚴重的事情。
整個上海會議期間,沒有讓瑞卿參加會議。說是要背靠背。瑞卿要求去見毛主席和林彪,把問題說說清楚。總理對瑞卿說,不要去見主席,也不要去見林彪。瑞卿當時想見的就是這兩個人,不讓見,別的還見什麼人呢?所以,哪兒也沒去,就在那個小院子裡。從11號到上海,一直到17號離開,這期間哪裡也沒有去,就在家裡等著。參加會議的那些領導同志,誰來了就和誰談。我不能參加他們的談話,只能談完了,聽瑞卿講一講,他說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在這幾天裡,看得出來,瑞卿從一個生龍活虎、堅定自信的人一下子變得無可奈何。不能參加會議,又不能去見主席,受著天大的委屈,無法辯白,真是說不出的味道。這五天裡,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在院子裡走一走。那個院子有一條不到20米長的通道。我們就從住房的門走到院子的門,到了收發室往回走。就這樣一來一回地走。那時已經有人在監視我們了。我們自己也根本沒有心情出去。就是心裡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後來,總理和小平同志又一起來對瑞卿說:“主席說了,沒有這三條(指反對林彪,反對突出政治和向黨伸手),有別的,可以檢討別的。”
瑞卿說:“別的有什麼呀?”
回答:“你和別人的關係不好。”
瑞卿回來告訴了我,我就對他說:“關係不好,那就檢討關係吧。”
所謂關係不好,就是說瑞卿在工作中不尊重老帥。劉伯承同志聽到這個說法,就說:“我這個人身體不好,進城後不能做什麼工作,羅長子還是往我這兒跑,有事同我商量,我倒沒什麼感覺。”
16號,總理和小平同志又來了。他們告訴瑞卿,毛主席對林彪說,反對你,還沒有反對我呢。就是反對我到長江裡游泳,還是一片好意。這是一。第二,主席說,如果沒有這三條,可以把問題先掛起來,中國有很多問題都是掛起來的,掛幾百年不行,還可以掛一萬年。有什麼就檢討什麼。還說,瑞卿的工作是有成績的。主席講,這個事,我們也有責任,沒有發現,及時教育。然後就說,告訴羅總長回北京,回北京再說吧。
那天,卓琳同志坐同一輛車來看我。他們三個在樓下談,卓琳就上樓來找我。她勸了我一陣,我就問她:“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發了些什麼檔案?”
卓琳說:“不要提了,不要提了。這次開會和過去什麼都不一樣,非常神秘。我們這些當秘書的都看不見檔案。都是小平同志自己裝在口袋裡。看完了,誰交給他的就退給誰。”
後來,賀龍同志的夫人薛明回憶說:賀老總也是這樣,發了檔案就自己裝在口袋裡。後來,兩個口袋裝得滿滿的,也不讓她收拾整理一下。
我又問卓琳:“你看到什麼人了嗎?”
卓琳說:“誰也不走動,不串門。不好串門呀。”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這個問題本來可以不這樣辦,但是現在已經這樣辦了,那麼就這樣子吧。讓總長好好注意身體。回北京後家裡還有孩子,可以解解悶。”她還特別對我講:“我對你說的這些話,都不是小平同志的意思。也沒有見什麼檔案,是我自己有這麼個感覺。”
17日,我們和總理、小平同志、李富春同志回北京,在飛機上我碰到了張茜。我問她,你怎麼一個人回來?她說,陳老總沒開完會就走了,說他有事,又沒有什麼好說的。
到了北京,原來我們因為修房子而暫住釣魚臺。瑞卿很自覺,覺得那裡有外賓,不好。我們就搬到了新六所二號樓。
那一年,我14歲,在北京師大女附中讀初中二年級。
好像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正大叫大嚷地在操場上打球,有人叫我去接電話。我一步三跳地上了辦公樓,汗溼的手把話筒抓了五個清清楚楚的指印子。秘書告訴我說,爸媽已經從上海回到北京了,住在新六所,讓我放了學自己坐公共汽車去。我根本不可能設想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仍然興致勃勃地打完了那場球,離開學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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