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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搶白道:“你不是說不能喝水嗎?”
“你又來了。你瞧我這不是在喝嗎?”他說得快了一些,又咳嗽起來,停了一會兒,說,“剛才量下來幾度?”
“你別管啦,”我說,“治療是我的事,你不肯吊鹽水只好打針啦。”
“不用了,我想睡一會兒。”他放下杯子翻身睡下。
“你睡好了,”我說,“我去給你配藥,我給你打針。”
“啊喲,我成了你的試驗品了。你打過幾次針啊?”他含混地說。
我心裡暗罵“見鬼”。我確實是打過幾次針的,但只是幾次而已,而且是我見習的時候,到現在2年啦!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我把煤氣開到最小,出門去急診。今天內科又是好心的王醫生。我假說自己在家發燒,要開點藥。她關切地告誡我急診的細菌很厲害,一般抗生素打不倒,要不要開好一點的。我說不必啦,沒帶多少錢。拿到藥,又回病房弄了一些酒精棉球放在一次性換藥碗裡連開安培瓶的砂輪一起帶走。
我按照比例抽好藥水,才發現自己拿來的是通常抽藥水用的大號針頭,而不是肌肉注射用的小號針頭。但藥水已經抽好,不打就會渾濁掉。我為難地看著泰雅臀部露出的部分,不知道他會痛成什麼樣子。他好象恢復了一點精力,開始嘲笑我:“喂,你考過試的呀,是不是又忘記了?”我著惱地說:“誰說的?準備好,肌肉放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下子紮了進去,推完抗生素,把針頭留在裡面,想拔下針管重新抽柴胡退燒劑,在同一個部位連打,免得戳泰雅兩針。但是這該死的一次性針筒非常“一體化”,不象過去用的玻璃針筒那麼容易拔下來。我搖晃了針筒幾下,弄得滿手是汗,總算拔了下來,而且沒有汙染內部。不知泰雅會痛成什麼樣。他居然抗得住,一聲沒吭。
我推完柴胡,拔出針頭,豆大的血珠滲出來,我連忙用棉球壓住。他的面板火燙。“怎麼樣?”我問。他說:“不錯,技術過關。”我一陣慚愧。
他吃了些麵包,喝了些“平衡液”,吞下一勺祛痰合劑,藥水碰到口腔破潰的地方一定非常疼痛,他皺著眉小口吹氣,但沒有再抱怨。最後他終於沉沉睡去。我就著榨菜吃了粥。粥太稠,和爛飯差不多。總算沒有燒糊。
顯然柴胡的效果太差,天黑後泰雅的體溫越來越高,一直到40。3度。他看上去非常虛弱,而且開始譫妄,不時發出“不要”,“救命”之類呻吟。也許惡夢中又回到被拷打的地方。他的嘴唇乾得幾乎要裂開。我又試著給他餵了一些水,但我自己騙不了自己,他太需要補液了。
我再次溜回病房,從存放大瓶補液的櫃子裡摸了一瓶250毫升的醣水和一瓶500毫升的真正的平衡液。“朱夜!”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嬌叱,我回頭一看是莉莉。我訕笑著說:“嘿嘿,自己人嘛,何必這麼認真。”“要死啊你,護士長看到準罵死你。”“所以不能讓她看到。反正你們也不精確計數。”“你拿去有什麼用?你會打靜脈針?”
這回問倒我了。我厚著臉皮求她教教我怎麼連線輸液皮條。她耍了半天小姐脾氣,大概看我可憐,最終還是教了我。至於注射,只能靠我自己。我還帶了更多的酒精棉球準備給泰雅擦浴降溫。然而我還是沒有把握是否能夠靠這種物理方法真的給他降溫。回去的路上,我在藥房裡買了一盒消炎痛肛栓,這是我知道的最強的退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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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雅的靜脈全部塌陷,即使紮上止血帶也看不到手背上可以注射的地方。我只能一節一節地往上找,最後總算在前臂找到一根,打了進去,看到補液順暢地滴落,使我無比欣慰。然後我掀開被子,撩起他的衣服在他腹股溝、腋下和頸部用酒精棉球擦。他的體型原來一定很健美,肩寬寬的,只是現在未免太過消瘦。用完了最後一個棉球,他仍然在昏睡,體溫40。0度!
我看著他,嘆了口氣,剝開一個消炎痛肛栓,套上指套,把他向裡翻,擺好位置。“會有點痛的啦,對不起啦,泰雅。”我默默地想。我在指套和肛栓上沾上一點冷霜,慢慢推入。泰雅渾身抽搐了一下。“好啦好啦,放鬆。”我拍拍他的臀部。“不要,不要。”他發出含混的呻吟,身體蠕動著。我用左邊身體壓住他,眼睛盯著輸液管生怕滑出,右手繼續推入。雖然我確定過位置,現在手感卻很奇怪,感覺比較鬆弛,我生怕放錯地方,低頭檢視。在普外科和泌尿外科實習的時候做過很多次肛指檢查,沒有一次發現過這樣多的反覆重疊的陳舊性裂傷,新舊不等的傷痕放射狀交錯,多得沒法數清楚。我不由得想起了上天對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