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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冬便只剩下焦枯的藤骨。如此不祥的景色,自然不被達官貴人所喜,之所以出現在國公府邸,完全是因為一個人。
朱純臣想到那人始終被欠了五百兩銀子的臉,腳下難免又有些遲滯。
一走進冬園,朱純臣就好像被一團寒氣包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藉著這股寒氣抖擻精神,嘴角微微上扯,半笑半叫,道:“哈哈哈,平清兄好雅緻呀!”
暖閣門窗大開,不見火光熱氣,只露出一個頭戴黑色儒巾,身穿一襲月白直身,箕坐榻上,盯著几上的雲子,宛如老僧入定,又似蠟像泥人,渾然不動。
朱純臣知道此人傲氣之大,並不以為意,湊上去看了看,卻不足以看出任何門道。他不肯露怯,又要引這位平清兄說話,笑道:“這便是日前那本《嘔血譜》麼?”
“正是。”那士子抬起頭,大約三十開外的容貌,留著清雅長鬚,一雙黑眸似水流光,望向朱純臣,嘴角微揚,似嘲似笑道:“正是公爺前些日子靡費千金尋來的《嘔血譜》。”
“哈哈哈,平清兄又在罵我市儈啦!”朱純臣哈哈大笑,在對面坐了,臉上陰沉下來,道:“今日東宮召見,正要與先生問計。”
“是京營的事?”平清頭也不抬,猶自盯著棋譜。
“也算,”朱純臣道,“是火藥的事。”
平清抬起頭,望向朱純臣:“火藥?”
“竟然有平清兄都看不透的事麼?”朱純臣得意與快意摻雜,笑道:“太子是想改火藥局為皇店,以後三大營得花銀子買火藥局的火藥。”
“唔……”平清微微皺眉,臉上陰沉不少。他道:“公爺是怎麼回對的?”
“我哪裡會許他?無非支吾敷衍了一番。”朱純臣笑道:“不過,要是真要三大營出銀子買火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有銀錢往來,這中間哪有不損耗些的?”
“是啊,日後只要想讓太子回宮,便藉口說買來的火藥只是一堆沙土,發炮炮不響,打銃銃不著。”士子淡淡說道,好像在與人討論天氣一般平常。
朱純臣嘿然而笑,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小心思被人道破而惱怒。若是這個書生連這點都看不出,哪裡配得上自己對他禮遇有加,待以國士?
“只要你答應下來,就握住了東宮的軟處,為何不答應呢?”平清問道。
“嘿,”朱純臣微微搖頭,“我哪有那麼大膽子對國本耍這樣的心機?總得知道東宮這一手到底所為何來,還有沒有後手,這才能謀定而後動吧。哈哈,這還多虧了先生這些年來的教誨啊。”
平清嘴唇緊抿,道:“你覺得太子所為者何?”
“我與東宮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大明到了如今這境地,我等世代公卿也不可能給天家惹麻煩。”朱純臣眉間緊鎖,努力想著一切可能的緣由:“莫非是太子有心興除利弊,要重振朝綱,正好從我京營下手?”
“重振朝綱那是皇帝的事,他還不夠格。”平清捻起一枚雲石,道:“學生常對公爺說,事無偶然,必有繩跡。公爺莫非就不記得了麼?”
“哦?願聞其詳。”朱純臣正襟危坐道。
“東宮以防疫出宮,先做的什麼事?乃是練兵!”平清將棋子重重拍在秤盤上,隨手又拈起一枚,在手中揉搓,不急不緩道:“不過月餘,他新募的東宮侍衛就連朝廷命官都敢殺。而且不請令旨,只是以東宮故命行事,這足見東宮賞罰有信,已經徹底得了軍心。”
朱純臣雖然知道這一層,聽別人說來卻仍舊有些驚悚。
“兵分步、馬、車、火器諸營。”平清斜落第二子,道:“京師之中難以操練車、馬,唯有步營和火器營可以操練。其中火器營早在太祖高皇帝立國時便大放異彩;成祖時獨設神機營掌火器;戚武毅練兵,步火參半。可見我朝凡欲用兵者,首重火器。所以說,也只有豬才會相信太子要了火藥局是為了去開石灰礦。”
朱純臣心下又是一跳,略有不服道:“光有火藥,沒有火器,又成什麼大事?”
“廣寧之戰,袁崇煥等人以棉被稻草裹以火藥,以之守城效果非凡。”平清道:“可見火藥單用也有單用的功效。反之,若是隻有火器而無火藥,卻連燒火棍都不如。凡事舉重而輕自隨,此乃綱舉目張之法,東宮得之矣。”
朱純臣嘴唇翕張,良久方才怯怯道:“東宮果然是要重練一支新軍了……”
“新軍已經練成了。”平清搖了搖頭:“雖然不曾見過戰火淬鍊,但令行禁止,已經不是京營那些混事兒能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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