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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行,萬曆之前開採的銀子呢?”崇禎在這點上腦子還是很清楚的。
“三千九百四十七萬兩。”朱慈烺報出了一個極為精準的數目。
崇禎雙目圓瞪。
“這是最少數目。”朱慈烺旋即將洪武二十三年到正德十五年一百三十年間的銀課數與銀產量背誦出來【注1】,聽得崇禎目瞪口呆。
“這都是宮中老檔可查的數字,查不得的數目與貪汙、私採的數目實在無從估算。”朱慈烺道:“就算加倍吧。我朝歷代以來累計開採的白銀就是八千八百萬兩。這卻並非天下白銀的總數。”
“還有國朝之前開採銀子……”
“那些我都不去算他。只算大頭,八千八百萬兩還要加上三億兩。”
“三億兩!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崇禎失聲叫道。
“是海外得來的,而且集中在嘉靖朝之後。”朱慈烺道:“因為泰西有國名西班牙者。侵佔了一塊蠻荒之地,那裡盛產白銀。此外。東瀛日本在嘉靖朝發現了兩座大銀山,而且還改進了冶煉技藝,故而白銀增產極大。這三億兩中,日本流入我朝的白銀就佔了一半,幾乎是他們的全部產量。”
崇禎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道:“那些銀子呢?都落入了晉商之手?”
“還有徽淮浙閩粵等地的大商人。”朱慈烺道:“這些銀子從沿海流入我國。先經手的是浙閩粵三省的海商,他們從內地收羅瓷器、生絲、茶葉等等中華物產,銀子便流入了中原腹地。西北商用遼東山參、貂皮,蒙古的畜牧、皮草等北貨,將銀子攬入懷中。其中有一部分被東虜和蒙韃搶走。然後透過張家口晉商購買鐵器、糧食。唔,遼鎮當年也是晉商一樣的角色,主要是販賣糧食。”
崇禎聽得頭昏腦脹,重重一拳捶在扶手上,痛得暗中咬牙。
“所以晉商除了購買湖廣的糧食、日本的俵物、江南的歌妓等等奢靡日用之物之外,並沒太多地方用這些銀子。於是,他們就在家宅底下挖個地窖,將白銀窖藏起來。人同此心,晉商如此做,其他的大商家難道會有例外?所以大明這三億八千萬兩銀子,不知道有多少都是被藏在地窖之中的。”
“難怪我大明有如此之多白銀,朕卻完全沒有銀子可用!”崇禎恨恨道。
“父皇,關鍵不在地窖,而在我大明的稅收。”朱慈烺道:“我大明以農立國,朝政收入全靠農稅。而父皇從兒臣剛才描繪出來的那條白銀走動的路徑來看,可有哪一步是走到農民手中的?”
“購買湖廣的糧食?”
“湖廣的土地都是宗藩、豪強地主所有,真正的農民能拿到什麼銀子?能交夠田稅就不錯了。非但如此,我大明有兩三百畝地、僱得起長工的中小地主都沒銀子。其家人也得下地幹活,逢年過節或是農忙時才能吃上白米。”朱慈烺道。
崇禎一想也是,突然有個念頭在腦中飛撞,卻始終抓不住它。終於,彷彿閃電劈過,一片黑暗之中讓崇禎看到了四個大字:“一條鞭法!”
“一條鞭法以實物折成現銀納稅。看似方便了國家統計徵收,也豐富了國庫,但農民手中的確沒有銀子啊!”朱慈烺嘆道:“故而有御史說山西豐年都要賣妻兒才能納上稅,這未必是空穴來風。蓋因朝廷只收白銀,農民得將收成賣了才有現銀。可是沒到收穫之際,谷價必然被商人壓低。故而收穫甚至不足以償還耕種時借的青苗錢。”
崇禎聽得大汗淋漓,臉上騰起兩團紅暈:“宋時王安石用青苗法,我朝可行乎?”
朱慈烺搖了搖頭:“王安石用的青苗法,本出於晚唐藩鎮斂財之術,事實也證明想法雖好,卻不易執行。聚斂之官以此放出高利貸,反倒害苦了百姓。”
“以你東宮官也做不好?”崇禎忍不住問道,甚至失去了政治敏感性:法理上的東宮官只是一小撮皇太子的私人助理罷了。所有的地方官都是朝廷命官。
“知易行難,非十數年難盡其功。”朱慈烺道:“父皇。咱們別跑偏。重點還是說說銀子的事。”
“對對,剛才說到百姓手裡沒有銀子。快想想,如何讓百姓有銀子用,朝廷又能徵得上稅!”
——你當我什麼都懂麼?我也是要私下準備很久才能在您面前侃侃而談裝得無所不知啊!
“父皇,”朱慈烺笑道,“咱們要說的是,張家口到底有多少銀子。”
崇禎沒有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但對這個問題也的確很有興趣。
“現在抄到的現銀只是第一批。兩千五百萬兩。因為官兵不是土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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