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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奕不說話,等著華歆開口,他知道華歆定有許多事情要問他,比如那方字條,比如雜樹林中那的面具人。凌奕輕輕地用手指敲著桌子,思考著該如何答話。
“手給我。”華歆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的凌奕,停了手上的動作,看著華歆忘了反應。
見他沒有動作,華歆輕笑一聲,伸手將他受傷的手拿了過來,動作輕柔地解開沙帶,又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那瓷瓶同裕德交給凌奕的一模一樣。只見華歆低著頭,一邊將那瓷瓶開啟,一邊說道:“這是岐黃樓特製的藥膏,能止血祛毒,生膚除疤。”他說著又輕笑了一聲,“後者倒是不見得,但是治療外傷,倒的確是這世間少有的良藥了。”
他說著,自瓷瓶中倒出些許藥膏,輕柔地塗抹在凌奕的傷口上。說是藥膏,其實卻是像是能夠流動的油脂,散發著藥物特有的清香,凌奕看著他低頭忙碌的樣子,輕聲問道:“你……沒有什麼想問的?”
“你若想告訴我,自然會說,若是不想告訴我,我問了你也不會說實話。”華歆輕笑一聲,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將沙帶纏上,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同父親在計劃什麼,但是我知道,你們定不會害我。”
“澤安……”凌奕聞言喚了一聲,卻在華歆抬頭看來的時候沒了聲響,他同自己說過,此世定不要華歆捲進這些權利傾軋之中,他華家一脈不比其他世家,這些年在同華顧的書信中,他漸漸瞭解了這個曾經將他推上帝位的家族背後,那些鮮為人知的內情。這些事情,是前世他和華歆都不曾知道的。
就如同華顧所言,他交給華歆的,是一個乾淨的華家。所以華歆才能那般一意孤行而無人阻止,即使搭上整個華家也沒有人出來說個“不”字,只因那個時候,華家已經沒有了能對家主說不的人。華顧已經連同著那些內幕一道,將任何能夠制約華歆的人送入了墳墓——他交給華歆的,是一個乾淨而完整的華家。
凌奕看著華歆將沙帶重新系好,抬頭衝自己笑,在心中嘆了一口。若是可以,他希望華歆永遠不知道那些內幕,就如同前世一般,哪怕一意孤絕,也至少是無愧於心的。對於自己這樣的想法,華顧向來不置可否,他說,“說與不說,都在你自己。我是他父親,我知道我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你若是覺得自己夠了解他,那你也該知道他的反應。”
“我們在樹林中所見的面具男,是御前二等侍衛,李畢。”凌奕突然開了口,他聲音不大,用的是夜晚在床前同友人說些趣事的語氣,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有趣,“西山的流寇,根本就是聖上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自他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華歆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定定地看著他,此時更是緊緊皺起了眉頭,若是如凌奕所言,那是一場戲,那又是演給誰看的呢?
“你見過他?”華歆看著凌奕問道。若是見過,那今日樹林之中的照面,那人定然也認出了凌奕。
“在宮中面聖的時候,遠遠見過一次,他倒是沒有看到我。”凌奕說著,看了神色擔憂的華歆一眼,安慰道,“當時我遠遠地瞧見了,宮人便同我說了他的身份。只是匆匆一面,隔得遠他並沒有注意到我,你別擔心。”
見他如此說,華歆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倒是你,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字條的意思麼?”凌奕見他不說話,又繼續說道。
“字條上的意思?不是都寫在字條上了麼?”華歆反問一句,將手中的字條攤開來,那字條上只有短短几句話,“事恐有變,留人於京中,同歸,勿念。”華歆一字一句地念出來,看著凌奕道,“父親同你計劃的事情有了變故,但是既然他說勿念,那麼定了有了對策,放心,我不會貿然回府的。”
凌奕聞言鬆了一口氣,伸手就要去拉華歆的手,卻在堪堪碰到時被他躲了開去。凌奕心下一動,正要說些什麼,便被門外的腳步聲打斷了。
裕德推門進來,便看到主位上若有所失地將手收回來的主子和一旁垂目飲茶的華家少主,他心中一動,面上不動神色地吩咐下人們將幾處燭火點燃,然後躬身朝主位行了一禮,說道:“主子,晚膳備好了。”
凌奕聽了,轉頭看向華歆問道:“去哪兒用膳?”
“廳中吧。”華歆停頓了一下答道,說完也不等凌奕答話,徑自站了起來朝大廳而去。
凌奕在他身後無聲地苦笑了一下,也起身離開。裕德看了看兩人的背影,吩咐了一句,也抬腿跟了上去。
這晚,直到用完晚膳,華歆都沒用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