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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主將,是關羽。
對於我這位二叔,我從感覺上總有一種隔膜。雖然他曾千里走單騎護送我母親甘氏的平安,也曾無數次救父親於水火。但是我感覺他就象他那口冷豔鋸一樣,鋒利、明亮,帶著殺氣和絕世的傲,讓人無法正視,只能低頭。
三叔號稱狂暴,但熟悉了之後,卻也溫厚可親。他在軍中,有喜歡喝多了酒鞭打士卒的惡劣習慣,但那樣一個酒徒,在家中,居然還有喜歡畫美人的愛好。這的確讓人感到造物的不可思議。所以在我幸福的兒童時代,也曾有騎在他頸上游戲,抓他大鬍子把玩的愛好。
但對於二叔關羽,我卻不敢。唯一的一次撫摸,是我以為他坐著睡著了,出於對那部天下知名的鬍子的好奇,我偷偷用小手碰了碰,結果他立即眯起眼,從那細小的縫隙裡射一道電光出來,嚇得我再也不敢接近他。
他這個人,就算處於喧鬧的人群之中,也似遠離人世。當他一手撫著長長的美髯,一手持《左傳》細觀的時候,那不象在學習,而似在享受,享受一種個人精神世界裡的自得其樂。
關羽素有“善待士卒而驕於士大夫”的稱喟,但他對士卒的“善”,給人的感覺更近於一種強者對弱者的憐憫和施捨。他的本領的確高強,能為的確出眾,也的確有驕傲的本錢,所以,全世界也沒有幾個人能放在他的眼裡。
這種驕傲,促成了他的個人悲劇。
他的個人悲劇,又造成了西蜀的悲劇,桃園三雄,連環隕落。彝陵之敗後,益州再無爭雄天下的實力。這是第一張倒下的多米諾骨牌,最終傾覆了全部的蜀漢江山。
而我,如何來改變這段歷史呢?
我問水鏡先生荊州之事,他道:“荊州,四戰之地,關羽將軍勇冠三軍,通曉謀略,文有馬良、伊籍、向朗、糜竺,武有糜芳、廖化、關平、周倉,人馬雄壯,名動中華。然其人也,性傲自矜,不納人言,外不知和藹東吳,內不知平衡將士,可百勝而不可一敗,勝則亦驕其氣,敗則死無地也。”
我望著水鏡先生,感嘆無盡。雖早知水鏡先生識人,卻想不到眼下平和之時,卻能算出世界的真實走向。
“那麼,我當如何?”我問道。
“你,”司馬徽笑著,“以你此時此地情狀,進亦錯,退亦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還不如不做。我若是你,便自返益州,回府養病。病好之後,求學博知,豐富歷練,上孝君父,中和百官,下結黎庶,一旦庭堂有事,進可以爭儲位,窺神器,退可以封疆土,享王侯,豈不舒心快意!”
我搖著頭,誠然,先生之策,是最穩妥的方案。但在此非常時刻,要我回去混吃等死,天又何必生我這一場,我與扶不起的阿斗又有何分別?
“先生,我要留在荊州,請先生教我。”
水鏡撫掌大笑:“好好好。”轉身而去。
他就是這樣可恨,就算想幫你,就算真幫了你,他也不會直接說出來,而是要你自己去想,去做。這是他與孔明最大的不同。
若是孔明,他就會幫我細細劃出幾條策略,並從中挑出最好的一條讓我來實行就可以了。而他,就算他向父親推薦孔明,也不直接說孔明的名字;就算已說服張魯讓出漢中,也不告訴我事已辦妥。
不過,你不幫,我也有辦法。
我把諸葛喬、姜維、王睿三人叫來,共同商議。
“關將軍名動中國,又有馬良諸公相佐,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東吳偷襲,他們真得會這樣做麼?他們敢這樣做麼?關將軍的兵馬之精,可不是隨意一個人就能偷襲的了的。”在荊州的時候,關羽幾乎是每一個有著軍旅夢的少年眼中的神話,就算是思維細密的姜維也不例外。
“好呀好呀,讓他支援劉升之,打個大敗仗,摔個大跟斗,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跟咱們叫勁兒。”心思機敏,嘴巴卻極壞的小王睿拍著掌說道。其實他心中未必這樣想,但他卻要給我出這口氣,所以把大家心中都有,卻人人不喧之於口的話說了出來。
諸葛喬想了片刻,緩緩道:“水鏡先生看人極準,此次也不會有錯。然而,縱要干涉荊州之事,以我四人,要兵無兵,要權無權,且事出無名,又能做什麼?關將軍獨統荊州,又是少主的叔父,他若怪罪,誰能擔當?豈不把少主害死了。更何況上次漢中之事,我等出力極大,少主卻受不白之冤,白關了那麼久,怎麼才出來,就又……”這也是一番道理。
我說道:“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眼見荊州可能面臨危機而不顧。”
“好,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