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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顯。”凌準的鬍鬚染著點血,唇上的鮮紅與蒼白的面色對比鮮明。
“奴才在。”
“賜。”
只一個字邊讓久立於黑暗中的四人微微愣怔。
終究是要來了麼?小小的一粒紅丸放在掌心,耀出誘人的光華。沅婉垂著美顏,靜靜地看著。
一朝天子一朝臣,身歿影不存,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可如今卻貪生起來,她才找到她的親子啊,還未將他攬入懷,她怎麼捨得就此離世?她不甘啊。
她正恍惚著,忽見身側已沒了人影,抬首一瞧正對得顯警告的目光。原來王已下了驅逐令,她該離開了。
南風款款吹來,帶著初夏的燥熱。沉厚的雲層翻滾在夜裡,不時被紫電劈開。陰暗的牆下走著幾個人,腳步那麼輕卻又那麼沉,好似前途永遠走不盡。
“明明不是那樣。”不知誰突然一聲,驚得其他三人突然愣住。
沅婉抬起頭,不知名的同伴擋在路中,沉眸望來。
“大家雖是初次相會,可所做何事應該心知肚明。”那男子有著看眼即忘的平凡外貌,極適合隱藏在人群中,他面色有異,緩緩走向先前在御書房裡應聲的另一人,“七殿下的確暗通明王,可卻未割地求援,這位兄臺你究竟在為誰賣命?”
聞言,沅婉共著第四人齊齊看向被逼近的那人。
“呵呵。”這人有著沙啞的嗓音,笑聲糙耳,“就算在下有意栽贓榮侯,可當時眾位可未發一言啊。”銳利的眸子掃過四周,發問的那人愣在原地,“因此,你我賣命的應為同一人。”
“轟!”雷聲自遠而近,敲打著駭人的寂靜。
“呵呵,呵呵呵。”這四人相視一笑,心知肚明,原來大家看好的都是那位殿下啊。不論是否已經投靠,可在王上面前都有意無意地偏袒包容了。
“差不多了。”先前發問的男子嘆了聲。
“是啊。”
“是時候安頓家人了。”
聽著陌生的同伴們瞭然地笑著,沅婉不禁凝思。
她的家人啊,是不是也該去告別呢?
她垂著頭望著自己的纖纖玉指,這雙手染著怎樣的血腥啊,還能給予她的孩子些許溫暖麼?
“死後若被家裡人忘了,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種福氣吧。”
這樣一聲喟嘆震動著她的耳膜。
“嗯,從有到無還不如從未擁有。”男人們飛上宮牆,如野鳧隱入暗夜。
風吹著,撫在臉上,割在心頭。
如果註定死亡,那相認只能徒增痛苦,那個孩子,那樣一個纖弱的孩子,能承受又一次被遺棄麼?
她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淚水止不住滑落。
能麼?
不知何時雨已然墜下,帶著酸澀的味道流進她的嘴角。
能麼?
能麼……
能……麼……
雨中那道纖影帶著一抹蕭索飛向遠處,顫顫地好似一片孤葉,飄搖在漸涼的清風中。
這樣的辛酸,就讓娘獨自品嚐吧。孩子啊,怨我吧,繼續怨我吧,有時候怨比愛來的更幸福。
而娘,希望你能幸福。
幽幽南風誤顏色,冥冥細雨溼落紅。
靜謐的簷角,夜已深沉。
……
“噔。”
“噔。”
大理石間迴盪著清晰的腳步聲,如豆的油燈隨著輕響微微顫動。
“殿下,請。”
金石相扣,銅鎖脆脆開啟。天牢裡沒有一扇窗,讓人分辨不出天色時辰。這裡雖略微有些黴味,卻不似普通牢獄的燻臭,倒是乾淨的很。
偌大的囚室裡放著一張石床,背坐的那人玉冠錦衣,帶著濃濃的傲氣。
隨著腳步的靠近,光暈慢慢擴散開來,地上曳著一道長長的暗影。
“怎麼?不甘心?”背坐的那人聲音頗為得意,“九弟,我早說了,父王斷不會信的。”
凌徹然幽幽轉身,行止優雅得宜。他張著嘴還欲再說,卻正對上來人的目光。幽暗的燭火中,那雙魔瞳含著笑,透出森冷的味道。
見狀,他當下一驚,險險穩住表情。
牢門內外明明是同樣光景,卻已然分出天地。
火色的袖袍淺淺一揚,凌翼然緩緩邁步,悠閒中透著一絲慵懶,瞳眸深暗好似幽潭。那身紅衣狂狷地流動著,生動地似要將這暗室點燃。
“事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