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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地安撫了下去。舒貴太妃側耳傾聽,似是十分入神。我彈完一闋,聽得他的笛聲並無停滯歇微之意,微一轉頭,卻見他揚眸向我淺淺一笑。我一凝神,轉瞬已經懂得,曲調又隨著他的笛音轉了上去,從頭再來一次。
卻聽一把溫婉的女聲隨著我與他的合奏輕聲拍著唱和道:
長相思,摧心肝。日**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為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這樣哀怨迷惘的曲子,笛聲幽幽縷縷,卻無幽咽哀怨之情。連我的琴聲,亦只覺剔透明朗而不凝滯。而舒貴太妃的歌聲,情思悠悠,卻不悽悽。
一曲終了,只覺得心頭舒暢,什麼心事也隨著曲聲傾倒盡了。
舒貴太妃含笑如迎風花蕊,頷首道:“自先帝去世後,很久沒有再聽到‘長相思’與‘長相守’合奏的聲音了,你們倆卻很不辜負這雙琴與笛。”
我含笑謙道:“年餘不彈琴了,手勢難免有些生疏,幸好還不算玷汙了太妃的耳朵。”
太妃含情望向一雙琴笛,愛憐地輕輕撫摸過琴身,笑吟吟道:“很好,今日一聽我總算放心了。從前不過以為你貌美聰慧,皇帝才把‘長相思’賜予你,我還擔心了好幾日,若你是那琴藝粗陋的,那可當真是辜負了我的‘長相思’。如今聽過我竟要為此琴大喜,算是有一個相得益彰的好主人愛惜它了。”
我忙忙道:“太妃過譽了,叫我怎麼敢當。”
舒貴太妃正色道:“我並不是要誇你。”她微微凝神,似沉浸在美好回憶之中,笑容如花雪堆樹,清月明光,“今日再聞琴笛合奏,很有當日我與先帝合奏的情味了。”
舒貴太妃說者無心,我聽在耳中,心下如琴絃五絲,被誰的手用力一撥,錚錚地亂了起來。不由自主地轉首過去,正好遇上玄清的目光,不覺五內灼熱,面紅耳赤起來。
偏偏積雲又道:“太妃說的是呢。別的琴笛便也罷了,咱們的‘長相思’與‘長相守’卻不一樣,非要考較彈奏者的功力與技巧,光有功力與技巧還不夠,還要合奏時心有靈犀,彼此知曉。更要緊的是,要有情致在裡頭,要不然,哪裡有相思、相守的韻味。”
我心頭一緊,臉上卻若無其事笑道:“聽積雲姑姑這樣說,倒是叫我瞎貓碰上死老鼠給撞上了。可不是誤打誤撞麼,我只和王爺合奏過一次,要說彼此知曉還說得過去,若說情致韻味,那可真真是貽笑大方了。平白叫太妃笑話。”
積雲姑姑笑道:“是我說的高興,望了分寸了,娘子別見怪才是。”
我忙道:“怎麼敢呢。”
舒貴太妃緩緩斟了一盅茶遞到我手裡,淡淡笑道:“話說回來,合奏者最考較的是彼此契合的默契,若失了默契,只怕技藝再高超,終究是也是枉然。總之今日得以再聞‘長相思’與‘長相守’二者和鳴之聲,我亦無所遺憾了。”
玄清伴在舒貴太妃身邊,亦笑道:“從前不過是琴笛合奏而已,如今還有母后歌唱,當真可算是完滿無缺了。”
我亦笑:“誠然若王爺所說,琴笛合奏只能感受其間韻味,不若直接唱出《長相思》歌詞,更是別緻。世間的情意於太妃而言,是直接明瞭勝於隱約婉轉的,才符合太妃的性子。”
太妃眉開眼笑,慈愛地揉一揉我的頭髮,道:“甄娘子也是我的知音了。”
我笑盈盈道:“太妃這樣說,可見是真心疼愛我了。”
舒貴太妃笑著撫一撫玄清的肩頭,為他撣落數朵落花,笑道:“母妃的知音,也是你的知音,想來你和甄娘子也能談的上幾句。”
玄清大笑,“母妃不知道,以往論起幾句詩書史論來,兒子若一個不小心,就會落了娘子下風,真是慚愧不已。”
舒貴太妃駭笑,指著我道:“甄娘子看著溫柔婉約,不想言辭口鋒這樣厲害,能叫我兒子甘拜下風的,真真是了不得。”
我掩唇而笑:“王爺謙虛得口不擇言呢,太妃也信麼。王爺不過是當您的面哄我兩句罷了。轉過身去不知要怎麼笑話我呢。”
玄清聞言急道:“清當真是說實話的,斷斷不敢笑話娘子。”
如此說笑一番,便也散了。玄清也向太妃告辭,送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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