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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它們進行解剖,分類,分級,貼上標籤,又弄來一些標本,放到博物館的玻璃櫥裡展覽。它們進入了專業詞彙,叫做軟體動物,無脊椎動物,輻射動物①。科學還確定了與它們鄰近的是哪些動物,地位比它們略高一些的是槍烏賊②,略低一些的是墨魚。在淡水裡也找得到和這種海水裡的類似七頭蛇的動物,那就是水底蜘蛛③。科學將它們分成大、中、小三類,它承認小的一類比承認大的一類來得容易。況且,在任何領域裡,科學都有這種傾向,通常用顯微鏡而不用望遠鏡來觀察。科學觀察它們的構造,把它們叫做頭足綱,數過它們的觸角,把它們又叫做章魚屬軟體動物。科學做到這步以後,就將它們置之不理了。但是科學在哪兒丟掉它們,哲學就在哪兒拾回了它們。
現在是輪到哲學來研究這些生物了。它比科學走得近,也比科學走得遠。它不解剖它們,卻對它們進行思考。在解剖刀工作過的地方,它加進了假設。它尋找最終的原因。這是思想家的很深的痛苦。這些創造物幾乎擾亂了思想家對造物主的看法。它們是使人驚訝的極醜的東西。它們使沉思者興致索然。沉思者不知所措地看著它們。它們是邪惡需要表現的外形。面對這些違背自己的創造物的瀆神的話該怎麼辦呢?要指責誰呢?
② 墨杜薩,又譯美杜莎。希臘神話中的怪物。原為美女,因觸犯女神雅典娜,頭髮變為毒蛇,面貌奇醜無比。誰看她一眼就立刻變成石頭。
① 是舊分類名稱,即腔腸動物及棘皮動物。
② 槍烏賊,形狀略似烏賊,但稍長,通稱魷魚。
③ 是一種長年生活在水底的蜘蛛。
“可能”是一個可怕的子宮。神秘凝結後成了一個個怪物。一些黑影從“內在”這個整體中出來,被扯碎,散開,轉動,飄動,又凝結,向周圍的黑暗借貸,忍受未知的極化,獲得生命,和黑暗一同形成不知道是怎樣的外形,和腐爛的氣體一同形成不知道是怎樣的靈魂,接著,像鬼魂一樣,在生命力當中消失了。這似乎是黑暗變成了畜生。這是何必呢?有什麼用呢?永恆的問題又出現了。
這些動物是鬼魂,同時也是怪物。它們得到證實,而又不可信。它們存在是事實,不存在是它們的權利。它們是死亡的兩棲動物。它們不像真實,這個現象使它們的存在複雜化了。它們接觸到了人類的邊界,在虛幻的區域內居住。你不承認有吸血鬼,章魚出現了。它們成群結隊是一個確鑿的事實,這動搖了我們的自信心。樂觀主義是正確的,但是在它們面前幾乎失去了常態。它們是一道道黑暗的圓圈能看得見的頂端。它們標誌著我們的現實到另一個現實的過渡。它們好像屬於好幻想的人在黑夜的氣窗中隱約見到的可怕的生命的開頭。
這些怪物的繁殖,起初是看不見的,後來才可能看見,其實早就被猜測到了,也許還被占星家和哲學家在完全入迷中的凝視的眼睛看到過。因此產生了對一個地獄的猜測。魔鬼是看不見的老虎。靈魂的猛獸曾經被兩個能見到異象的人向人類揭露,他們一個叫約翰①,一個叫但丁②。
如果黑暗的圓圈確實無限期地繼續下去,如果一個環後面又是一個環,如果這種越來越惡化的情況無窮無盡的持續發展下去,如果這條就我們來說堅決不相信它存在的鏈子是存在的話,那麼可以肯定在一個頂端的章魚能證實在另一個頂端上的是撒旦。
惡人在這一端,必然能證明在另一端有惡。
所有的惡獸像所有的邪惡的聰明人一樣,都是斯芬克司。
可怕的斯芬克司出了可怕的謎,關於惡的謎。
就是這種惡的完美性,有時候使一些偉大的智者傾向於信仰上帝的兩重性,傾向於摩尼教的可怕的善惡二元論③。
在最近的那次戰爭④中,一件從中國皇帝的宮殿裡搶到的絲織品上,繡著一條鯊魚在吃一條鱷魚,鱷魚在吃蛇,蛇在吃鷹,鷹在吃燕子,燕子在吃毛蟲。
我們眼前見到的整個自然界,就是吃和被吃。獵物間相互咬來咬去。
可是,科學家同時也是哲學家,因此對天地萬物充滿好意,他們找到了或者自以為找到了解釋。那些人中間有日內瓦的博內①,一個神秘的嚴格學者,他反對布豐,就像以後若弗魯瓦·聖蒂萊爾②反對居維葉③一樣,最終的目的使他難忘。那個解釋是:到處有死亡,所以到處在埋葬。
① 約翰,耶穌十二使徒之一,耶穌被釘十字架時,接受耶穌臨終囑託。
② 但丁(1265—1321),義大利詩人,代表作是《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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