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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分累人的事。在半夜裡,午夜左右,或許早一點,或許晚一點,他擺脫了半睡狀態。他醒過來了,張開了雙眼,窗子面對著他的吊床,他看到了一樣奇特的東西。
一個形狀出現在他的窗前。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是一隻汽船的煙囪。
梅斯萊希埃裡從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吊床好像給風暴搖動似的晃來晃去。萊希埃裡望過去。在視窗有一個幻象。充滿月光的港灣從每塊窗玻璃都看得見。在這片月光裡,緊挨著他的房子,清清楚楚地現出了一個直立的、圓圓的、挺威風的黑影。
那是機器的煙囪。
萊希埃裡急忙從吊床上跳下來,奔到窗前,抬起窗子,向外俯下身子,他認出來了。
在他眼前的是“杜蘭德號”的煙囪。
它在它原來的地方。
它給四條鏈子牢牢地系在一隻船的船殼板上,在煙囪底下,船裡面,能辨認得出有一樣外形複雜的東西。
萊希埃裡向後退了,轉身將背對著窗子,接著又坐到吊床上。
他再回過頭去,又看到了那個幻象。
① 旺多姆圓柱,立於巴黎旺多姆廣場中央,高四十四米,是拿破崙力炫耀軍功建立的紀念銅柱,柱頂豎立著拿破崙雕像。
② 指拿破崙。
一會兒以後,剎那之間,他提著一盞手提燈,來到了碼頭上。
在以前“杜蘭德號”繫纜繩的鐵環上,繫著一隻小船,在稍近船尾處裝著一件大傢伙,從那兒直立起那根出現在布拉韋的窗前的煙囪。小船的船頭伸在房子的牆角外面,和碼頭一樣高。
小船裡沒有人。
這隻小船的外形特別,全格恩西島上的人都說得出它的特徵。它是突肚形的小帆船。
萊希埃裡跳到船上。他向他看見的在桅杆那邊的大傢伙跑過去。原來是機器。
機器在那兒,完整無損,整個兒平正地躺在生鐵平板上。鍋爐的隔板全都齊全,明輪的軸系在鍋爐旁邊豎立著,抽鹽水的泵還在本來的位置上,什麼也沒有缺少。
萊希埃裡開始檢查機器。
燈光和月光相互配合著給他照明。
他把整部機器仔細檢查了一遍。
他看見旁邊有兩隻罩子。他檢視了明輪的軸。
他走到船艙裡,裡面是空空的。
他回到機器跟前,撫摩著它。他把頭伸進鍋爐。他又跪下來看鍋爐裡面。
他把手提燈放在爐子裡,燈光照亮了機器的各個部分,幾乎像使機器著起火一樣。
接著,他哈哈大笑,站直身子,眼睛盯住了機器,兩條胳臂向煙囪伸過去。他大聲喊道:“救人呀!”
港灣的鐘在碼頭上沒有幾步遠的地方,他奔到那兒,抓住鏈子,開始拼命地敲起鍾來。
二 港灣的鐘又響了
事實是這樣,吉里雅特經過了一路平安的航行以後,在天全黑下來的時候,到了聖桑普森,當時已經是將近十點鐘,而不是九點鐘左右。
他到得遲了一些,是因為小帆船上裝的東西太重了。
吉里雅特曾經計算好了時間。半潮來的時候,有月光,有漲起的海水,可以順利地進入港灣。
小小的港灣裡當時全都進入了夢鄉。停泊在那兒的幾隻船,絞帆索在橫桁上,桅樓裝上了索具,沒有舷燈。在港灣深處,能看得見在船塢裡有幾隻小船,停在乾塢里正在整修。巨大的船體,桅杆卸下了,鑿沉在那兒,在它們的穿了許多洞眼的船殼板上面,豎著光禿禿的肋骨的彎曲的尖端,非常像足朝天躺著的死掉的金龜子。
吉里雅特一進入狹窄的港灣口,便仔細觀看港口和碼頭。到處都沒有亮光,布拉韋沒有,別處也沒有。沒有過路的行人,也許有那麼一個人,一個男人,他去教士家或者是從那兒出來。不過,那是不是一個人還不能肯定,黑夜將它顯示出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月光一直是朦朦朧朧的。距離一遠,更加難以分辨了。那時的牧師住宅在港灣的那一邊,那個地方今天已經建起一個有頂的船塢。
吉里雅特一聲不出地將小帆船靠攏了布拉韋,再把它系在梅斯萊希埃裡的窗下原來系“杜蘭德號”的鐵環上。
接著他跳過了船殼板,到了岸上。
吉里雅特把小帆船留在碼頭,他彎過那所房子,順著一條小巷走,然後又走進了另一條,甚至不望一望旁邊那條通向路頭小屋的小路。幾分鐘後,他在一個牆角落站住,那兒有六月裡開紅花的野錦葵,冬青,常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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