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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和你結婚呢。”我說,“不管她考上考不上,我就是要見她一面。”這時的母親頗心疼,說,“你看洪義整天愁眉苦臉,思想不開展,不讓他見一面就想死了。”父親說,“別說人家玉紅考上學,就是考不上學,人家爹孃也不會同意到西北來。我在老家時見過她那父母,人家說,”母親趕忙打斷他的話,“別說了,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到,誰還欠誰個啥不成?”我此時的內心極其平淡,我已看慣了過眼雲煙、人間冷暖。我說,“你們那點故事我都知道。我只想去看看她。再者,我想給爺奶燒張紙兒。”母親馬上說,“對了,你爺奶剛好也快百天了,你就讓洪義回吧。不回就想死他了。”父親終於無話可說,經我偶然提醒,便開始與母親計算祖父祖母的百天忌日了。
我開始默默地收拾行囊,然後就要了錢上街買禮物。我要給玉紅和她父母買很多禮物,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性格。我比較知禮和多情。我尤其還給玉紅的父親買了兩瓶寧夏的好酒。下午便去買票,但明天的沒有座兒了,只有後天的票有,於是便買了後天的票。回來又馬不停蹄給玉紅寫信寄信。在郵局裡又想到信太慢,為了讓我的玉紅早日從孤鬱中解脫,又發了一封明日便回的電報。我做這些事情時,心意鬱傷而從容,對我四周的世界不屑一顧。我回來的時候,又騎車拐到父親的單位,看有無玉紅的來信。果然就在信堆裡又發現了一封。回來的時候,不在意,一隻鞋又踏進了街邊的雨水裡,心裡便升起一口怨氣。回家看那信,信裡說,“妹知道不該打擾哥的生活,可妹的相思無法改變。每日我都看著你坐過、摸過、看過的東西,打發自己無聊的時光。妹能理解你不來的理由,畢竟銀川離家太遙遠了。這難道就是我們命運的差錯?我前思後想,可我始終無法忘記你對我的愛和我對你的思念。如果勉強讓你過來,妹心也不忍;可不讓你過來,妹又從未出過遠門,無法找到哥的家。再說我們這次見不上面,妹到鄭州上學之後,又何年何月才能再與哥相見?對了,忘告訴你了,我已接到錄取通知,我考上了鄭州工學院。九月開學。哥有什麼想法,請給妹速來信,妹永遠是哥從前的妹。”信裡還有許多內容,還講到她的父母,講到寒假接她來銀川等等,但是我知道了,我的妹仍一如既往地在盼著我、等著我,我是否一個月來過於軟弱和彷徨?我醜陋自私的內心如何敢比她的心靈?她是我心中的玉紅呵,我的美麗無瑕的一塊紅玉。她的忠貞和果敢勝過所有的珍寶。我慶幸我自己最後是堅定的,這一點讓我減去許多羞愧。雖然信和電報也發在今日,是否也猜測我看到她考上學的信才決定回去,但天地可鑑我心。
我再次在一年之內經歷了我的長途跋涉。仍從北京倒車,經京廣線南下,在臨近安陽時,我心算了時間,決定不到新鄉終點,而改在安陽下車。這樣提前一個半小時,能夠讓我趕上今天最後開往長垣的汽車。雖然安陽我從來沒有去過,但我從容地把這一切做到了,我今年再有幾個小時就可以見到我的玉紅了。可她在不在家又成了我這幾個小時最重要的疑問。在京廣線的火車上時,看著緊臨鐵道線的一條公路上,始終有輛白色的小轎車在與火車賽跑,我心裡頭就覺得自己坐的車還是很快的。但兩天一夜的路程,身心已極為疲憊,我就想玉紅的嬌媚,曾經帶給我的滋味,可一切都是茫然不真切的。只記得阡陌裡一個女子,在靜待尋她的一位公子。其餘都是樹都是田野,都是古老得不能再古老的村莊。這種想象更加使我疲憊。現在已坐在離玉紅不足五小時的車上,經歷最後的顛簸。我心甘情願,只要上天能送上我的新娘。
但車是輛破車,始終開不快。它還走了另一條我從未經歷過的線路,讓我感覺到路途更加漫長。我還必須在十點以前趕到終點,哪怕不在玉紅家而是在二爺家過夜,我也不能在人家睡覺後再敲門呀。夜幕仍未遲遲地降下來,車窗外的原野是蒼茫廣闊的,土地平整,樹木茂盛,但始終有一種千萬年古老的味道。我有時就慶幸自己仍屬於它的一分子。我甚至在車上,還閃出自己的句子,我說,“在世界,我為自己是個中國人而感到驕傲;在中國,我為自己是個河南人而感到驕傲。”我這個人的後腦勺已經消磨掉了河南人的突起,我的雙眼之角已經開始各有幾條河南人的魚尾紋。而汽車上的那些河南人,都操著豫東北特有的溫馨口音,他們一出口就幽默連連,而那司機也不示弱,他和他的票員也是幽默連連。他們就在這種氛圍中,就把想解決的問題交流過了,比如現在說的車太慢。其實我知道,河南人從八十歲的老太太都充滿了人生的智慧。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