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澆灌,那熱又成了冷,從骨子裡凍出了冰寒。
誰也沒有看到,那被拋在蒼家後門外的生死不明的陸公子突然翻身而起,隨手扭動著肩胛,那本來無力垂下的雙臂居然片刻之間就重新彎曲伸直,毫無異常。
他隨意的彈了彈自己溼漉漉的衣襬,撿起地上殘破的斷枝將長髮盤起,一抖長腿,瞬間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一如來時的鬼魅,無影無蹤。
後院內,焦氏望著前面逐漸遠去的那一對夫妻,對著身旁的伍姑娘道:“難得的機遇,你為何不主動去抓住它?”
伍姑娘撐開油傘,率先走入泥濘的花園裡,一雙青色的繡花鞋踩在了鵝卵石上乾淨得沾不到一丁點的汙泥。她伸長了手臂接過焦氏,淡漠地道:“我又不準備做人上人,機遇再多,我無心無力,抓住也是枉然,何必。”
焦氏笑道:“你倒是看得開。”
伍姑娘不置一詞,看不看得開就跟你認不認命是一個道理,自己心裡明白就好。
她只是折下了一株海棠花,感慨著:“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海棠花嬌嫩,被暮色鍍上了一層清冷的藍,花瓣上雨滴欲墜不墜,反而添了些風情。
杜青墨的院子裡那一棵海棠樹也開了,獨自偏安在一偶,遠遠看去倒似比桃花更討喜,不驕不餒。
蒼嶙山沐浴完,換了一身衣衫從屏風後繞出來,看到窗邊獨立的人影,忍不住走了過去,緊緊的擁抱了她。他的身子有些潮熱,跟窗外的溼冷交疊著,對抗著,那些飄灑的細雨侵打在窗欞上,把翻開的書頁都澆透了。他覺得冷,不由自主的勒緊了懷中的人,把頭深深的埋在了她的脖子間,吸取著她的溫暖。
杜青墨支撐著兩人的體重,半靠在書桌邊上,靜謐無聲。
“五年了。”蒼嶙山突然道,聲調嘶啞、沉悶,他的氣息都撲在了她的肌膚上,冷得成冰渣一般,“第一年,她還沒有成為皇城裡人盡皆知的花魁,每日裡被嬤嬤請來的先生們教導琴棋書畫,不得一絲空閒。我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她之時,她的十指都被厚厚的繃帶纏繞著,她一邊疼痛難忍的彈奏著古琴,一邊渾身發顫與惡毒的先生對持。先生罵她,用尖細的條子抽她的手背,不許她哭,只許笑。笑著笑著,她就流了淚,彈了真正三日三夜的琴,之後累倒在了琴室。
那時候,我就知曉她是心性高傲之人,輕易難以被人折服,為此我吃了不少苦頭,耗費了三年,才在她成為花魁之後牽上她的手。”
杜青墨安撫的拍了拍他,自己撐不住的往椅子上倒去。蒼嶙山抱起她,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依然抱緊了她,繼續道:“她是罪臣之女,我真心的憐惜她,為她掃盡周圍無數的狂蜂浪蝶,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經常為了她,與人鬥毆群架,傷痕累累的去找她邀功,越是如此,她越是對我冷淡,說我是莽夫。
她的初夜,我與人競價,把自己籌備了多年的銀子都花了出去,撒不隆冬的看了她一夜,捨不得碰觸。臨走之前,她第一次吻我。
那時,我覺得此生再也沒有遺憾。”
蒼嶙山的腦袋痛苦的在杜青墨的頸脖間搖動著,兩人像是坐在一葉孤舟上,在風雨之中飄搖不定。他用溼漉漉的舌尖舔。舐著她的肌膚,凝視著暗夜裡她晶亮的眼眸,忐忑地問:“她為什麼要背叛我?”
杜青墨道:“因為她知道你愛她入了狂,你不敢辜負她,傷害她,憎惡她。你就是她那華貴的麒麟,沒有得到的時候渴望,得到之後才發現身邊還有蛟龍。黑的,白的,紅的,青的,有的比你有權勢,有的比你懂風情,她不甘於困在一座囚籠裡面,她想要征服所有的男子。”她撫摸著蒼嶙山的下頜,“你只是她征服過的一人而已。”
蒼嶙山久久無話。
杜青墨翻看著那被雨水打溼的古籍,每翻開一頁,就好像看到了他們過去的愛恨情仇恩恩怨怨,翻閱到了一半,溼透的部分已經字跡模糊,半乾的頁面也黏糊不清,餘下的後半部還等著人去批閱,去評判,去斷定結局。
她輕輕的說道:“妾總歸不是你的妻子。你既然可以買賣她,她自然也可以心安理得的捨棄你。
她不是我。”
蒼嶙山含住她的唇:“對,她不是你。你才是我一個人的妻子。”
杜青墨握著他的手,聽他道:“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三五回
這一夜的雨足足下了三日,蒼家的每一個人都彷彿被糨糊糊住了嘴眼,不去亂看也不去亂說,一顆巨石沉甸甸的壓在了人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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