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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竭、聲不嘶的蟬。金閣寺一株600年的古松上,夏蟬會吱啦啦鳴叫不休。這株古松,被園藝人修葺成船的形狀,名為“松之舟”。因為日本最早的一切都是渡海從朝鮮和中國學來的,船就成了日本的崇拜物。現在這株古松所有的松針都掛滿雨珠,珠光寶氣,宛如一隻珍珠船,景色很是美麗。當然最美的景色,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美的。就好比一個真正美麗的女人,無論青春年少還是滿頭銀絲,她都美。美麗是一種氣質。只有氣質美,才是永恆的美。
凱瑞彷彿聽到阿芒說好、很好的聲音。於是她又繼續說:京都的氣質在於它的寧靜和古老。古老的皇室、豪門巨宅、廟宇寺觀,舉目皆是;國寶文物,低頭可見。然而這些都是死去時光的東西,靜止的東西,它並不能真正吸引她們。吸引她們的是赤足走在二條城迴廊地板上的觸覺。二條城的走廊鋪的是有名的“夜鶯地板”,踩上去一步一叮噹,明知來自足下,卻像是發自遠處的細細風鈴。幕府大將軍德川家康讓人設計了這樣別出心裁的玩藝,倒不是效法中國的吳王夫差為美人蓮步配音響——他才沒有那麼浪漫。這是防刺客用的。輕功再好的“忍者”潛入屋內,也無法避免“夜鶯地板”發出的嚶嚀。
凱瑞與卡特琳娜在京都玩得很開心。自從她與阿芒一路陰陽對話後,她忽然覺得開朗多了。原來阿芒一直可以這樣陪伴她。她感到很欣慰。這會兒她在賓館的沙發上,翻看一部日本古代詩人良寬的詩集。良寬也是阿芒喜歡的日本古代詩人之一。良寬不僅詠詩、坐禪唸佛,就是與孩童們一起玩耍,也是悠遊於塵世之外的。在他的詩或歌裡,時常詠唱這種心情。在實利至上的成|人看來,這無疑是屬於“痴”之類的遊戲,但這卻是他內心世界向一個清澄明靜的境界躍入的一個機緣。柳田聖山著的《沙門良寬》,讓凱瑞摩挲到良寬及其詩的恬淡、幽玄和虛空的心,也撫觸到良寬讓人神往的故事,同時也讓凱瑞體味良寬及其詩的精髓。良寬的禪心與詩心是息息相通的,兩者在內在情緒上達到了渾然的契合。
良寬寫過七絕《題峨眉山下木橋樁》一詩,詩曰:不知落成何年代/書法遒美且清新/分明峨眉山下橋/流寄日本宮川濱。相傳文政八年(1825),一根刻有“峨眉山下橋”幾個篆刻字的木橋樁,從中國四川青依流到長江,沿江流向東中國海,經對馬海峽、能登半島最後到達宮川濱。這件事當時轟動日本,良寬為此激動萬分,又突然想起李白《峨眉山月歌》一詩來,於是乘興作七絕一首。這是良寬與峨眉山下橋樁,邂逅的一個故事。他的另一個故事是在他69歲時,與29歲的貞心尼相愛。貞心尼是為良寬晚年生活,染上生命之彩的女性。她聰明智慧,曾歌詠良寬的擊球遊戲道:“師常以擊球為樂事,‘如此這般,遊於佛道,拍呀拍呀,自有法則’。”而良寬獲貞心尼如此年輕純真的心,便情不自禁地低吟起愛情歌來。歌曰:望斷伊人來遠處/如今相見無他思。
飛翔著的自由精靈13(2)
貞心尼曾編她與良寬的贈答詩歌集《蓮之露》,收入良寬日益衰老、不久人世時所吟的絕命之作。貞心尼贈詩曰:“禪師病情嚴重時/聞斷飯藥來吟詩/謂言無效斷飯藥/親自等待雪消融。”良寬答詩道:“謂言貿然斷絕飯/只為等待安息時”。這種一贈一答,說明他們在苦痛之中,彼此的心更加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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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寬一直以來極受人們重視。因為從他的詩與和歌中,所展示的情緒讓人感到心情舒暢。他是一個空前的人物。他一無所有。地位、財富、權力,這些為世人所看重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僅僅是一個靠乞食為生的化緣和尚,一個靠他人同情而勉強生存的無為之人。然而他的道德人品卻是如此清靜高雅,讓人覺得舒心愉快。
凱瑞對冥界的阿芒說到這裡,卡特琳娜從洗手間出來問:“你一個人嘰嘰咕咕地在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
於是凱瑞只好暫時告別阿芒,與卡特琳娜聊天。凱瑞與卡特琳娜聊天,除了詩歌還是詩歌。卡特琳娜一談到詩歌,就會眼睛發亮,臉發光。這會兒她們談到了古代女詩人薩福,薩福的天空像詩一般迷人。薩福永遠年輕如初蕊少女的心,使她最後縱身一跳沉入海中,成為一首永恆的詩。凱瑞與卡特琳娜都喜歡這個古代女詩人。這個古代女詩人是為情殉身的,為著那個海員,她果敢地踏上了追趕年輕水手的路途。這一年她55歲,本該作祖母的她,拒絕自己的年齡,不認為自己已入肅殺之秋。她內心的愛依然生機勃勃,愛之火焰使她認為她自己的青春正紅紅火火。因此她不僅僅是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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