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常喝香湯,面板滋潤,臉蛋兒也紅潤。那年凱瑞住在巴黎十八區,幾乎每個休息天都煲湯。
阿芒,一個巴黎某大學的中國教授,行走在巴黎的天空下,如一頭墾荒的牛。他要點點滴滴撒下東方文化,留下中國人的真誠。於是那個被書籍和各種電器化裝置,塞得滿滿當當的房間,便是他們曾經生活的房間。他們生活的房間是雜亂無章的。凱瑞常常為找不到自己的東西而煩惱。
“我的梳子在哪裡?”凱瑞常朝著阿芒吼叫。阿芒很會欣賞女人。他總是不聲不響地坐在沙發上,注視凱瑞因忙亂而臉頰上泛出的紅暈。而凱瑞卻被阿芒的注視,弄得心裡不安。她不知道阿芒在想什麼?阿芒堅毅的下巴,頭髮的層次,鎖骨的質感,繃緊的背部,以及雙耳的輪廓和耳垂透過粉紅色的光暈,都是凱瑞經常讚美的地方。凱瑞與阿芒,他們互相欣賞卻又相互猜謎。他們正如艾略特所說:“在時間之內和時間之外的瞬間,不過是一次消失在一道陽光之中的心煩意亂……”
世界與內心1(2)
這會兒,凱瑞身上的男式襯衣和她披散的長髮,一同伏在紫褐色的書桌上。她側著腦袋,目光神秘地閱讀窗外遠處的景物。誰也不能走近她靜止的軀體,不能走近燭光下飛翔的思緒。她的想象行走著,前方的街道以一種透視的方式,向深處延伸。宛如一本開啟的書。它的扉頁上標明瞭幾處必讀的段落,與可以略去的部分。
一個人想要好好生活,然而卻不能好好生活。這是不是思想的危害?凱瑞曾經讀過《安娜·卡列尼娜》、《紅字》以及《紅樓夢》、《金瓶梅》和一些流行的性知識書。她讀這一類書不是為了尋求刺激,而是為了幫助她好好做女人和好好生活。可是這些書的每一頁都是一種建築,對這種新建築的扼要解釋,在凱瑞讀來全是對某個顯而易見的傳說的暗示。那種暗示,使她悄悄地渴望被男人誘惑,被強有力的肉體佔有。然後遭到破壞,臥軌自殺。臥軌自殺,是一種殘酷而詩意的死亡。安娜—卡列尼娜還有中國的詩人海子,他們選擇了這樣的死亡。這樣的死亡,使凱瑞不明白活著為什麼?活著的實際意義又是什麼?
思想是火焰。火焰在凱瑞的腦海裡一串一串,使凱瑞的生存條件變得十分惡劣。她開始經常性失眠、頭痛和痛經。醫生說失眠、頭痛是神經衰弱。而痛經是一種積鬱,需要釋放。醫生似乎是那種沒有疼痛和苦難感的人,醫生的目光帶著一絲淫慾。
嚴冬時節鴿羽般潔白的書頁,在凱瑞纖細的手指中翻動。她聽不見任何聲音,戰爭在遠方。孤獨的默讀,有時候讓她覺得自己很悲哀。悲哀使她開啟緬懷之門。她移開書頁中的手指,站起來踱步。踱步很容易生出一些浪漫來。浪漫有時候是很美麗,有時候是很險惡和很刺激的故事。
凱瑞看起來還很年輕。年輕的她,走起路飄逸著青春盪漾的氣息。這氣息使她很黑的眸子,亮晶晶地有神采。而神采使她感到她是上帝按照真善美的美學原則,創造出來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是一個美學原則。你可以欣賞她,卻絕不可以褻瀆她。
凱瑞為自己是一個美學作品而快樂。她認為一個女人,能夠讓人爽心悅目終歸是一件好事。就像一部書,充滿著衝突、矛盾、反差和律動,讀者就覺得夠味一樣。人應該活得夠味。無論苦難多於幸福。然而書與思想,讓她的內心世界活得很糟糕。她不知道如何調整自己。在找得到的那些常識裡,她覺得女人天生愛慕虛榮。她們有的靠英雄和旗幟活著,她們需要松樹和鮮花的裝飾,使之成為革命女人。她們有的靠愛情和詩意活著,她們需要火焰和浪漫的裝飾,使之成為戀愛中的女人。無論哪一種女人,在凱瑞看來都只是世界上一粒遊蕩的灰塵。這粒灰塵是物質的也是精神的,其動態處於不斷地滾動之中。
世界與內心2(1)
凱瑞的住房,確切些說是她父母的房子。已經陳舊不堪。這座上下二層攜帶一個天井的洋房,留著舊時代的貴族氣息。凱瑞居住在西邊二樓,東邊那戶男主人是退休牙醫。窗外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廣告牌,到了夜晚廣告牌上閃爍的霓虹燈,成了不少人的路標。凱瑞樓下那戶男主人,為產科醫生。產科醫生對門的,則是在某個歌舞團吹小號的獨居男人。這座洋房總共4戶人家,7個人。當然不包括臨時居住沒有戶口的人。
應該說4戶人家中,只有凱瑞的家“門前冷落車馬稀”。其餘的3戶,人來客往,常常發出各種不同的聲音。因此這座洋房的日常景觀,便是牙痛病人的呻吟,吹小號男人的練習曲,或者一支海頓的《降E大調第一小號協奏曲》。還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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