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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鳥》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用它詭詐、充血的眼睛直視人生。一份硬邦邦的小報。給了奎爾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彷彿站在操場上看別人玩遊戲,而他對那些遊戲規則一無所知。與《莫金伯格記錄》完全不同。他不知道怎樣寫這類玩意兒。到了第二個星期一上午,通向傑克·巴吉特辦公室的門終於開了。巴吉特本人就在裡頭,耳朵後面夾著一支香菸,仰靠在一張木椅上,對著電話哼哼哈哈。他用右手勾了兩下,示意奎爾進去。
奎爾坐進一張前端開裂、夾他大腿的椅子裡。用手捂住下巴。那邊的隔牆後面傳來納特比姆收音機的含混說話聲,和叭嗒叭嗒敲擊電腦鍵盤的聲音,比利·布萊蒂老漢用蘸水筆蘸進墨水瓶,潦草地作著筆記。
傑克·巴吉特看上去不像一個主編。他身材矮小,印堂發紅,年齡嘛,奎爾估計,在四十五到九十五歲之間。佈滿短髭的下巴,皮肉鬆弛的脖子。參差不齊的頭髮很悶熱地披下來。手指因為他一支接一支地抽菸而呈黃褐色。他身穿沾著魚鱗的連衫褲工作服,蹺在桌面的腳上是一雙紅底套鞋。
“好的好的!”他用高得嚇人的聲音說。“好的好的。”然後結束通話電話。點了一支菸。
“奎爾!”猛地伸出手來,奎爾趕緊握了握。感覺像抓住一隻皮壺把。
“倒黴的陰天,小雨不斷。我們此刻坐在這裡,奎爾,坐在《拉呱鳥》的總部。現在你也為這份報紙工作了,該報辦得相當不錯呢,我告訴你我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糾正一下你的看法,因為你可以看出來,我並沒有上過新聞學校。”他嘴角噴出一股股煙霧,抬頭看著天花板,像在端詳海員星座。
“高祖父不得不靠人吃人才活了下來。我們在面袋灣定居,就在這裡,現在只剩下不多幾個家庭了。巴吉特家的人在這片水域捕魚,捕海豹,出海,什麼能�口就做什麼。捕魚,以前可是一種不錯的生計。我小的時候,大家都在近海岸捕魚。你有自己的漁船,自己的漁網。找魚可得憑技巧。俗話說得好,‘魚身上不帶鈴鐺’。比利·布萊蒂是找魚的好手之一。熟悉水情就像熟悉他床墊上的凹坑。他可以給你數出這片海岸每一塊暗礁的名字,這絕對不是假話。
“忙得肚子咕咕叫,儘量硬撐著,瞅空子睡上一會兒,晚上點著火把接著幹,手和手腕上長滿了海癤子,可是活兒不能停。對了,你知道吧,自從我得了一個偏方,就再也沒有長過海癤子。你只要在星期一剪指甲,就不會長海癤子了。現在大家都這麼做了!你知道一雙快手剖魚的速度有多快嗎?不,我看出來你不知道。那麼告訴你一分鐘剖三十條魚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想想吧。一分鐘三十條魚!我姐姐睡著了也能做到。”他停住話頭,坐在那裡大口喘氣。又點了一根香菸,噴雲吐霧。
第七章 拉呱鳥(5)
奎爾試著想象自己正掙扎著跟上剖魚健將的速度,想象自己被埋在滑膩膩的潮水般的殭屍堆裡。佩塔爾穿著一件白金鱗片做的長裙游過來,光裸的胳膊像銀子一般,嘴唇煞白。
“真是艱難的生活,可是自有樂趣。不過是很艱難。過去那些日子艱難得要命。你會聽到一些使你的頭髮一夜變藍的故事,會講那些故事的就是我。有一些野蠻的、無法無天的地方,一個男人在那裡幹什麼都行。我猜你知道這些,憑你這個身份!可是情況起了變化。當那個該死的地方熬不過艱難的日子,跟加拿大換回了聯盟時,我們得到了什麼呢?我們慢慢地、穩穩地得到了政府。哦,是啊,喬伊·斯摩伍德喬伊·斯摩伍德,當地一位政治家,主張紐芬蘭脫離英國,與加拿大結盟。——譯者注說,‘孩子們,停下你們的船,燒掉你們的曬魚架,忘記打魚這件事吧;紐芬蘭的每個男人都將得到兩份工作。’”他沉悶地笑了幾聲,使奎爾看到了他的四顆門牙,然後又點了一根香菸。
“唉,我當時是個傻瓜,居然相信了他。開頭十年我什麼都接受了。當然啦,我也需要那些東西,電和公路,電話,收音機。我當然還需要健康保健,郵政服務,子女的良好教育。有些東西確實進來了。但是沒有工作。
“漁場越來越不景氣,四十年的工夫,就化為烏有了,該死的加拿大政府把捕魚權拱手讓給地球上的每個國家,卻百般控制我們,害得我們失業。那些該死的外國拖網漁船,它們把魚統統都撈光了。然後可惡的綠色和平組織又想禁捕海豹。好吧,我說。看到我再也沒法靠捕魚為生,我就轉過彎兒來了,我說,好吧,我也學聰明點,我也要跟上形勢,跟上政府的計劃。於是,我跑到錨爪市的加拿大人力資源辦公室,說,‘我來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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