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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父大是錯愕,向他道:‘你身中劇毒,若非我施治,性命難保。我要追查那下手之人,為甚麼你父子兩個反倒要隱瞞袒護?’雲芷不答,只是叩頭哀求不已。我師父心腸本軟,本不欲逼迫過甚,但念及養女之死,這是唯一一條線索,是以堅決不允。僵持了大半日,雲鶴似有動搖之意,雲芷卻極力攔阻,不讓他說出什麼來。雲鶴無可奈何,說道他父子兩個有話要私下商議,請我師父在客廳相候,自己同雲芷進了內室。
“過了許久,雲鶴才出來。我師父一見他形容,不禁大吃一驚,原來短短几個時辰之內,他兩鬢斑白,容色枯槁,竟似變了一個人一般。雲鶴慘然道:“我當眾立誓,若你救得犬子性命,便為你做一件事。這件事我做不了,將小兒的性命依舊交了出來,也抵得過了。’我師父駭然失色,搶入內室一看,見雲芷心口插了一把短劍,已然氣絕。”
酈琛“啊”了一聲,甚是驚訝,萬想不到這件事居然有這般隱情。簡淇長長吁了口氣,道:“我師父說甚麼也沒想到會有這般後果。雲芷之死,我師父心中極是負疚,耿耿於懷至今。總說當日若不是執著於復仇一念,便不至於害了這無辜少年的性命。”
酈琛道:“那後來呢?你師父有沒有找到那兇手報了仇?”簡淇搖頭道:“沒有。”
酈琛沉默了一會兒,道:“害死我妹妹琬兒的兇手,一個叫做榮箏,一個叫做鄭曄,這兩個人,除非是我死了,說甚麼也不能放過。”
簡淇嘆道:“所以我說,你入不了藥師門的。”
酈琛低頭不語,過了一刻,道:“簡淇,我要去報仇,你幫不幫我?”
簡淇大是躊躇,明知他口中的“報仇”,便是要去殺人。他自幼學醫,深受醫書中醫者惠世仁人之教濡染,這般尋仇殺戮,實在同他性子大不相合。然而見酈琛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殷切期望之意,心頭一熱,道:“我自然幫你。”停了一停,道:“只是……我不能自己下手殺人。”
酈琛微微一笑,道:“你門裡規矩如此,我不會讓你幫我殺人的。你請你師父治好了我的病,好不好?我心裡記得許多拳經劍譜,倘若身體好了,便能練武。有了高明的武功,再去報仇,就不是甚麼難事。”
簡淇道:“我答允你,一定治好你身上的傷。”
那藥神寧慕鵲在池州落霞谷隱居,住處向不為外人所知。酈琛身子漸漸復原,兩人便棄車騎馬。進入池州境內,又走了幾日,愈走愈是荒僻。有時候明明眼見前路已絕,簡淇卻領著酈琛往路邊坡上行去,七折八彎,又轉出一番洞天來。
這一日到得落霞谷中,已然是黃昏時分。其時正是初秋時節,漫山層林盡染,夕陽光輝下豔麗異常,又有一條清溪流淌其間。微風拂面,帶著淡淡草木清香,幾有置身仙境之感。酈琛心曠神怡,不禁道:“你師父住的地方真好,所謂桃源福地,也不過如此罷?”
簡淇微笑道:“你喜歡這裡,就住上一年半載再走。”正說著話,見前方現出七八間房舍來,屋子前後,都有竹籬圍就的花圃。簡淇道:“到啦。”翻身下馬。
酈琛跟著他走近,卻見兩扇木門緊閉。簡淇抬手輕輕敲了敲門,裡面立時便有一個聲音喝道:“死小子,你說是去開封府替我買酒去,怎地到去了這些時候才來?”聲音沙啞,似乎是個老婦人。跟著便聽那人用力吸了吸鼻子,道:“酒呢?你沒帶酒回來,便待在門外罷。”
簡淇笑道:“奶奶,我帶了客人回來,你叫僮兒來開門罷。”
裡面那老婦道:“我這會兒不見客,也不給治病,你叫他滾蛋罷。”
簡淇向身上摸了一摸,掏出一個扁扁的小瓶,在門上叩了兩下,道:“奶奶,這是開封的名釀皇都春雪。三十兩銀子只得這一小瓶,你別一氣都喝了。” 但聽“吱呀”一聲,大門開啟,一名素衣老婦站在當地,伸手道:“拿來!”
那老婦見瓶上密密封了膠泥,手上略一使力,撲地擰開,一股酒香透了出來,登時眉花眼笑,讚道:“好小子!”啜了口酒,眯了眼睛,向酈琛看去,道:“你便是那酈家小子?”
簡淇道:“奶奶,這是酈琛。”酈琛連忙過來跪倒見禮。簡淇笑道:“這是我奶奶,也是我授業的師父。她老人家姓寧,江湖人稱寧藥神的便是。”酈琛大吃一驚,道:“寧……藥神?” 鼎鼎大名的藥神寧慕鵲居然是個女子,已是一奇。簡淇溫雅俊美,酈琛想象中他師父寧藥神便也該是個鶴髮童顏、飄飄出塵的神仙人物。眼見這老婦年逾花甲,瘦小枯乾,抱了個酒瓶子呷著,哪裡有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