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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馬要走,忽地又迴轉過來,向酈琛道:“我那套劍法給了關不憂一個副本,你若是想練,便問他要去。”酈琛正要說話,程子墨道:“這套劍以內力為本,原是從金烏派的‘朱曦罡氣’和北冥派的‘北冥心經’兩家內功而來。這兩路內功原本互克,我和阿覃想將其調和為一,始終總是差得幾分火候。直到最近幾年,我才在無意中悟得了關竅。這一門內功劍法,旨在無痕無跡,通轉圓合,你雖然身子受損,也大可以練得。”
酈琛道:“這門劍法要練得多久,才能勝過維摩詰劍?”程子墨道:“你那維摩詰劍雖然厲害,可終究不循正途,進境有其極限。非是我誇口,以你資質,在我這一套劍上只消花上十來年工夫,便知甚麼是真正劍術高明之境了。”酈琛搖頭道:“要十來年,我卻等不得這麼久。”
程子墨向他望了一望,笑道:“我忘記了,年輕人總是心急得多。也罷,你甚麼時候想學,再說罷。”說著將馬加了一鞭,跑了出去。
酈琛目送他身影消失,才自迴轉。行至半程,不覺來到那日遇見趙暄的所在,見一棵大樹上新剝去了一圈樹皮,寫了個日子,卻是大半個月之後。酈琛心道:“這小王爺不在京城享福,這麼快又跑來湖州做什麼?”也不在意,隨手將那個日子擦去。
這一晚到了掌燈之時,關不憂過來招呼,說是第二日要往湖州城裡去。酈琛答應了,自行盥沐睡下,卻禁不住心潮起伏,只想:“明天……這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想到獨自過年的孤棲況味,說不出地失落惆悵,又想:“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這個日子?唉,他多半是記得的,可是……”心中存了這些念頭,翻來覆去,直至夜深方始睡去。
……酈琛醒過來時,窗上屋裡仍是漆黑一團,背上衣衫都被冷汗浸得透溼。只消一閉眼,那噩夢中的情形便歷歷在目,身體僵冷,痛楚一絲絲牽扯入骨。
他嘴裡發苦,心跳得發慌,只想:“為甚麼我又做這樣的夢?這事情過去好久了,我再不是當日那般軟弱,任人欺侮的人……為甚麼我還是那麼害怕?”伸手到枕畔摸到了簡淇送他的那柄寶劍,緊緊地抓住了。那劍鞘冰涼而堅硬,抵著他的手指,似乎便給他帶來些許安慰。酈琛吁了口氣,把那把劍挪得離自己更近了些,又將下巴抵在了劍柄上。心裡卻隱約覺得,自己實在想要的,並不是這冷冰冰的寶劍,而是一些柔軟和溫暖的東西,好比……
那個人的懷抱。
這一個念頭在他心裡,彷彿如同一個小火焰騰地燃起。他恍惚記起在並不很久以前,似乎也有過這樣的一場噩夢,那一次是怎樣結束的?
酈琛一動不動地躺了許久,才見天光慢慢自窗上透了進來。這一點一點亮起來的光線融化了屋子裡的黑暗,緊繃著的身體漸漸地放鬆下來。他深吸了口氣,終於一骨碌翻身起來,將窗子推得大開,見鮮紅的太陽已然在山際露了一線,心中默默地道:“我十九歲了。”
這一天他沒往後山去練劍。送走了關不憂,在鑑日湖邊遛了遛馬,一個人呆呆地坐了大半日。到後來實在忍不住,便攀到了小山岡頂上,在那裡看著那條通往湖州城裡的大路。
他心道:“我趕走了他,原是該我去找他才是,可是,可是……”一想到前番去尋簡淇的情形,便不自禁地心虛膽怯,實不知若是簡淇當真不再要理自己,已然或是將要娶親,卻又該如何?這般念頭只須轉上一轉,便覺胸間沉重,似乎連氣也透不過來,不由自主地伸手到自己頸間,摸到了那個玉墜,死死地攥在手心,低聲道:“他決不會這麼快便忘記我的。” 眼望著那條大路,又想:“倘若他今天竟肯來,我是說甚麼也不讓他走了。程子墨說的不錯,世人誹議壞了禮法倫常又如何?總勝過這等失魂落魄,度日如年地難過。”
那路上的行人車馬在午後密集起來,擾擾攘攘一番,又漸稀少下去。始終便沒見到那個期待中的身影。
酈琛坐在山岡上,眼望著太陽在山的那邊一點點地沒下去,一顆心便也跟著沉了下去。直到太陽的最後一圈光輪也消失不見,天邊只剩了幾點霞彩,他才怏怏地站起身來,向來路走去。
回到鑑日湖邊時,天色已昏,剛剛走近自己那棟竹屋,便不由得愣住了。他分明記得自己臨去時掩實了的房門,這時候卻虛開一線。
酈琛心中怦怦直跳,推開門便踏了進去。屋裡空無一人,只桌上滿滿地布了一桌子的菜餚,正中一隻大碗,猶自散發著熱氣,正是一年前簡淇做過的那一道膾野豬腿肉。自己在去年那一日說的話,清清楚楚地在心中響了起來:“以後我過生日,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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