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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曄微笑道:“酈琛,你究竟還嫩得很,連罵人都罵不出甚麼花樣來。當真惡毒的話,你只怕還沒聽見過。看來這兩年裡,還是有人護著你——那是些甚麼人?”
酈琛聽到他輕描淡寫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毛骨悚然,一時竟不能開口。鄭曄道:“那一夜在滁州被你逃走了,我不來追你,你道是甚麼緣故?你到開封府躲在了餘風陵家,我明明知道,卻沒來為難你。”
酈琛只覺得心中寒意愈來愈甚,道:“你……你為甚麼不乾脆將我殺了?”
鄭曄道:“你不明白麼?我實是不捨得殺你。”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在這世上早沒了甚麼親人、朋友,倘若連個仇家也沒有,豈不寂寞得緊?”眼望酈琛,一字一句地道:“要知道最壞的境地,可不是一死……乃是身邊一個可以略得親近之人也無,孤伶伶地活著,了無生趣,卻不得便死。”
他走了兩步,自地下拾起酈琛那把劍來,端詳著劍鋒,道:“我頭一次見你,是在酈文道的那個壽宴上。我那時便十分好奇,似你這般不知人間有甚憂愁的公子哥兒,要是突然間落到家破人亡、舉目無親的境地,卻會變成個甚麼樣子?”酈琛心中怦怦大跳,心道:“難道他那時候便想要害我一家?”道:“我家同你無冤無仇,你為甚麼要害我爹爹,害得我家破人亡?”
鄭曄“哈”地一笑,道:“無冤無仇?我費了數年的工夫,處心積慮,才借信王之手殺了酈文道,照你說卻所為何來?”
酈琛道:“你難道不是為了要強奪我家的那部《子午內經》?”心想:“他說‘費了數年工夫,處心積慮’,那自然不是為了當日退親的事情。”
鄭曄道:“若說是為了《子午內經》,那也不錯。可那原本便是該屬我家的物事,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我同酈文道,本來便是不共戴天之仇……”酈琛正欲說話,鄭曄又道:“話說回來,怎生結下的仇,很要緊麼?你爹爹是我害的,你妹妹的死我也脫不了干係,至於你自己……”冷森森地笑了一笑,道:“難道我跟你說了緣故,你便能當這些事沒發生過?”酈琛咬牙道:“不錯,我早晚要殺了你。”
鄭曄道:“很好,我等著你來。”左手兩指拗住了那柄劍,“啪”地一聲,竟將劍鋒生生扳斷,冷冷地道:“可別拖得太久了,我等不起。”將兩截斷劍扔在地下,頭也不回地去了。
酈琛驚愕莫名,萬料不到他竟這般放過了自己,心中只想:“他為甚麼不殺我?他認定我武功不及,殺不了他,所以不屑來殺我?”
他在地下坐了良久,內息漸漸匯聚,將胸口的窒礙打通一線,站了起來。見到地下斷劍,心道:“這是牧謙給我的劍,卻被這惡賊毀了。”他平日極是愛惜這劍,然而這時候身心俱疲,再分不出餘裕來為之惋惜難過,只想:“怎生想個法子,別讓牧謙知道?”一邊慢慢走了過去,扶著樹幹,將兩截斷劍都撿了起來。
酈琛心道:“那日我在道上碰到榮箏,其時我只自個兒胡亂練了幾個月劍法,武功遠遠不及,跟他竟也能拼個兩敗俱傷。鄭曄的武功雖高過我,差得卻沒那般大,為甚麼今天反而敗得這麼慘?”看著手中的斷劍,心念一動,忽地明白過來:“當日我心無旁騖,只憑一時血性,全然不顧自己性命地亂打亂殺。今天……我心裡卻多了個要惦念的人。……我想和牧謙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捨不得便死,自然沒了那般拼命的狠勁。”嘆了口氣,將兩截斷劍都併入劍鞘,往來路上走去。
冰壺晦昧
酈琛方自走出一箭之地,便聽得馬蹄疾響,心道:“難道是鄭曄改了主意,又回來殺我?”想到此處,心中並無懼意,駐足向聲音來處眺望,卻見遠遠奔來一匹雪白大馬,依稀相識。馬上一人,玄衣長劍,正是淳于真。
金睛雪花驄在酈琛面前驟然停步,咴咴叫了兩聲。淳于真翻身下馬,躬身行禮,道:“酈公子,小王爺遣我來送經書。”她不喜多言,說了這句話,便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遞與酈琛。酈琛開啟包著的油紙,露出一本舊書,果然便是那部《毘摩羅詰經》。
酈琛此時心緒低沉,見了這久覓不得的經書竟也有些意興闌珊,隨手翻過一翻,道了聲謝,便將經書揣入懷中。那白馬見到舊主,在他臂上挨挨擦擦,甚是親熱。淳于真道:“小黑可好?”酈琛一怔,隨即明白她意所指,道:“還在我家。你可要跟了我去,將馬再換回來?” 淳于真搖頭,轉身便欲上馬。酈琛問道:“那日你被他們捉去,後來是怎生脫身?”淳于真道:“是小王爺下令將我放了出來。”酈琛心道:“那日趙暄對她曾起過疑心,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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