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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林
兩人既棄車騎馬,行程快了何止數倍,不幾日便來到湖州。先到了湖州城裡,簡淇在市上買了許多米麵油醬,鮮肉菜蔬,只把兩匹馬背上裝得滿滿,再無一分餘地。酈琛看得十分詫異,道:“這是你們那邊風俗,上門作客,要送這些禮物?”簡淇笑道:“倒不是送禮。關老頭子家的東西,我是不敢吃的,所以每次都要自己帶來。咱們的馬車丟在了江寧,別的也罷了,只可惜了我那些自家炮製的醬汁豉油。”
兩人出得城門,又走了幾里路,只見迎面一座小山,隔斷了路徑。簡淇道:“到啦。”酈琛四下張望,見周圍都是樹林,舉目見不到半點房舍,不禁納悶。卻見簡淇縱身攀上山壁間橫生出的一棵小樹,從懷中掏出一支香來點燃了,放進了樹幹上的一個洞裡,回頭向酈琛道:“咱們在這裡歇一會兒罷。等關老頭子聞見了這香,自然來給我們開門。”
話音未落,便聽得山壁後面噹噹響了兩聲。簡淇笑道:“今天倒來的好快。”跳了下來,剛剛落地,那一大塊山石連著樹木便向旁移了開去。酈琛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原來那塊山石竟是門戶,挪開後便現出一個山洞。一個矮矮胖胖的老人站在洞口,笑眯眯地道:“小竹兒,你今年來得早啊。”
酈琛心想這必是簡淇所說的關不憂,忙上前行禮,自道姓名。簡淇笑道:“關老頭子,我帶了個客人來,你招不招待?”那老人關不憂看了酈琛一眼,忽地跳了起來,叫道:“不行!”一面忙忙地轉身便走。酈琛正自驚訝,簡淇已追了上去,一把揪住了他後心衣衫,道:“好沒羞!只我們兩個人,哪裡就吃窮了你。”關不憂愁眉苦臉,道:“小竹兒你且先放手,我這件衣裳是簇新的,前年才上的身,切莫扯壞了。”
簡淇笑道:“你許我們在這裡住下,我便放手。”關不憂上下打量酈琛,將頭搖得同個撥浪鼓一般,道:“這人年紀輕輕,吃起飯來自然是如狼似虎,我哪裡供養得起?不幹,不幹。”簡淇呸了一聲,道:“哪一次我來,不是自去買柴米油鹽,再做飯給你吃?”關不憂似乎語塞,然而馬上又道:“他在這裡住,必要動用桌椅床鋪和一干器具,我那裡都是些好東西,若是用壞了……”簡淇截口道:“我便買了新的賠你便是。”關不憂唉聲嘆氣地道:“便用不壞,被他後生家粗手重腳地使過,定然也要磨耗許多。”
簡淇不再理他,向酈琛道:“你進來罷。”酈琛依言牽了馬,走進山洞,關不憂重將洞門掩好,三人向洞深處走去。酈琛心道:“難道這關老爺子便住這山洞裡?”忽地轉過一個彎,眼前大亮,原來這山洞一端另有出口。三人走了出來,但見繁花昳豔,綠竹秀蔭,竟是別有洞天。
關不憂當前引路,沿著竹林間一條小徑走去,百十步後,前方便現出一方池塘,幾所竹屋。那竹屋依山而建,建構玲瓏,於渾然天成間見得雅緻。右首一座竹屋門邊掛了一對條幅,書道是:“雨餘江上月,好醉竹間樓。”酈琛心道:“這關老爺子雖然小氣,倒是風雅之人。”
關不憂領著兩人進了右首的竹屋,向酈琛道:“既然來了,便請這裡坐坐罷。”說著自己向內室走去。
簡淇在酈琛耳畔輕聲道:“待會兒不論他拿甚麼出來,你都別吃喝就是。”酈琛笑道:“難道你爺爺還會下毒?”簡淇搖頭道:“那倒不是……”一語未了,關不憂拿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放在他們面前。盤裡是一壺酒,三個杯子,又有一個裝了花生的碟子。
關不憂提起壺來,往每個杯子裡都倒了一杯,道:“山居無物,請你們喝些酒罷。”酈琛道:“多謝前輩。”拿起酒杯來,卻不便飲。關不憂自在椅上坐了,搖頭晃腦地道:“這酒有個名目,叫‘蘅露瓊酥’。當真是玉液沁芳,名不虛傳。我當年自太原府帶來,統共也只一小壇五斤酒,收藏到今,一直捨不得喝。偏偏上次有客來,招待多飲了兩杯,回頭那酒罈沒蓋得嚴實,便有許多蒼蠅蜜蜂飛了進去。”將鼻子湊近了酒杯,深深吸了口氣,道:“實在是這酒甘香濃冽,那些畜生卻也曉得。嗯,‘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能得醉死在這‘蘅露瓊酥’中,雖是小小蟲豸,也不枉了一生。不過你們放心,那些蜂蠅我都已經撈了出來,一個也沒漏下。”說著抿了口酒,又向碟中取了個花生來嚼著,道:“咦,你們怎地不吃?”
簡淇道:“爺爺,你這花生是哪裡來的?我不記得上年給你帶了花生來。”關不憂笑道:“那是我上月見得一隻田鼠好生肥大,想打了來嚐嚐肉味,便一直追它到了洞裡,得手了不少鼠子鼠孫不說,那鼠洞裡一掏,居然還有許多好東西,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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