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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他舉止謹慎,有自知之明,不虛榮、傲慢,但也不會無緣無故地低聲下氣。他愛收藏(主要收藏稀罕的書籍和錢幣),但他當然不會孜孜以求;對他的同道中某些人的狂熱感到困惑,並嗤之以鼻。因此他對其妻漂亮的白貓突然爆發憎恨,使他自己感到驚訝,有一陣子還使他感到好笑。還是感到害怕?他肯定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憎恨初起的時候只是家庭內部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氣。在公眾場合下如此受尊敬的人物——公眾認為當之無愧的品德高尚的重要人物——竟然允許家裡發生這種虐待行為。倒不是因為他天真得不知道貓有自己的方法讓人瞭解它們的喜好,而它們的方法不像人所具有的那樣微妙、機智。隨著貓兒越長越大,越來越被慣壞,越來越挑剔,顯然不喜歡他了。當然它最喜歡愛麗薩;其次是一兩個幫工。而且常有第一次拜訪繆爾的陌生人贏得或者看起來會贏得米蘭達反覆無常的歡心。“米蘭達!過來!”繆爾先生喊道——聲音夠溫柔,夠有說服力,實際上這是尊重這個畜生的愚蠢態度——但在這種時候米蘭達對他卻漠然視之,眼睛連眨都不眨,不往他走過來。它似乎在說,人家對你不以為然,你卻想向人家獻殷勤,真是個大傻瓜!
如果他想把它抱起來——如果他試著逗它,想使它順從——它會真像一隻被陌生人捉住的貓,全力掙扎,跳下去。有一次當它扭動著擺脫他的時候,意外地抓傷了他的手背,血流出來,在他的餐服袖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跡。“尤利斯,親愛的,傷著了嗎?”愛麗薩問道。“沒傷著,”繆爾先生回答道,用手絹輕輕壓著被抓傷的地方。“我想,它一定是人來瘋,”愛麗薩說,“你知道它很敏感。”“我確實知道,”繆爾先生溫和地說,對客人們眨眨眼睛,但頭上青筋直跳,心想恨不得徒手將它勒死——可惜他不是做得出這種事情的人。
更令人氣惱的是那隻貓對他習以為常的反感。夜晚當他和愛麗薩各自坐在沙發的一頭讀書的時候,米蘭達總是常常不請自來,跳到愛麗薩的大腿上——但只要繆爾先生一碰它,就立即縮回去。他承認受到傷害。他承認被逗樂了。“恐怕米蘭達再也不愛我了。”他傷心地說。(雖然實際上他不記得這隻貓什麼時候愛過他,或許在它還是一隻小貓咪,感情不分青紅皂白的時候?)愛麗薩笑了,懷著歉意地說:“它當然愛你,尤利斯,”貓在她的大腿上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給人以美的感受。“可——你知道貓是怎樣的。”
“確實,我在學,”繆爾先生說,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他的確在學——學他難以名狀的東西。
起初是什麼讓他有了這個主意——實際上是個想法——要殺死米蘭達,事後他也說不清了。有一天,家裡來了幾個朋友,其中有一位是妻子的導演,看著米蘭達摩擦他的腳踝,在客人的小圈子裡嬉鬧,獲得客人的讚美(就連對貓最反感的人也忍不住對米蘭達發出讚歎——撫摸它,撓它的耳背,像白痴一樣嘰哩咕嚕地和它講話),繆爾先生髮覺自己有了這個想法。既然這隻貓是自作主張帶回家的,為了它自己付了一大筆錢,那麼它就是他的了,可以任由他處置。不錯,這隻純種波斯貓是這一家子珍貴的東西——這一家子不隨便購置物品,也不買便宜的東西——愛麗薩喜歡它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但說到底貓是屬於繆爾先生的。只有他對這隻貓握有生死大權,難道不是嗎?
“多麼美麗的動物!是公的還是母的?”
有個客人問繆爾先生(實際上是愛麗薩的客人;自從她重操戲劇生涯,她就交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新朋友),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這個問題像個謎語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是公的還是母的?”
“當然是母的,”繆爾先生愉快地回答道,“畢竟它的名字是米蘭達。”
他拿不定主意:是該等到愛麗薩開始排練新劇,還是該趁著他的決心沒有動搖之前下手?(愛麗薩雖然只不過是個次要演員,但卻被看好,當上了百老匯九月份即將上演的一出新劇中女主角的替補演員。)他該怎樣幹掉它呢?他不能把它扼死——不能幹這麼直接、這麼狠心、這麼殘暴的事——也不能裝作出事故開車把它軋死。(儘管確實有這樣的偶然性)有一個仲夏之夜,絲毛光潔的米蘭達悄悄地迂迴爬到愛麗薩的新朋友阿爾本的腿上(阿爾本是演員、作家、導演,才華橫溢),他們的話題轉到眾所周知的謀殺案——談到毒藥——繆爾先生就簡單地想:當然,要用毒藥。
第二天早晨,他在園丁的棚屋裡翻尋,在一個10磅裝的袋子裡找到了用剩下的白色顆粒狀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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