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2/4 頁)
他立即意識到這只是一場夢,呼吸仍然十分急促,大口大口地喘粗氣,心怦怦地跳得非常厲害,他怕就要死了:前個星期給他看病的大夫不是嚴肅地告誡他,說他即將患心臟病,或許會心力衰竭嗎?而他一生中血壓從來沒有這麼高過,實在鬧不明白原因何在……
繆爾先生從潮溼、凌亂的被褥裡抽出身來,用顫抖的手開啟一盞燈。感謝上帝,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愛麗薩沒有看見他緊張的醜態!
“米蘭達?”他喃喃地喚道,“你在房裡嗎?”
他又開啟一盞吊燈。在暗淡的燈光下,到處是黑影,一時間看上去像他從未到過的房間。
“米蘭達……?”
那個狡猾、惡毒的東西!壞心腸的畜生!想想看,貓的嘴巴竟然碰了他的嘴巴,那張嘴是動物的嘴,吃耗子、吃老鼠的嘴——吃樹林裡又髒又臭的東西的嘴!哪怕繆爾先生平靜地告訴自己,夢就是夢,那隻貓只不過是個幻覺,米蘭達當然不在他的房裡,他還是走進盥洗室漱口。
話雖這樣說,畢竟它把暖呼呼、毛茸茸的重量壓到了他的胸口。它企圖吸盡他的氣,使他窒息,悶死他,使他可憐的心臟停止跳動。它辦得到。“只是一個夢,”繆爾先生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映像,不安地笑著大聲說。(噢!想想看,那蒼白、憔悴的鬼影子竟然真的是他自己……)繆爾先生提高嗓門,用學者的準確性說道:“是一個愚蠢的夢。孩子的夢。女人的夢。”
回到房間後,他一閃念覺得有東西——一個模模糊糊白色形狀的東西——跑進了他的床底。可是,當他趴下來往床底瞧的時候,當然什麼也沒有。
白貓(5)
然而,他卻真真切切地在厚厚的地毯裡發現了貓的毛。白色,有點兒僵硬——明擺著是米蘭達的毛。啊,很明顯。“這就是證據!”他激動地說。他發現門邊的地毯上散佈著貓毛,床邊更多——似乎那畜生在那裡躺了一會兒,甚至滾來滾去(跟米蘭達通常在陽臺上曬太陽的時候一樣),伸長四肢,悠哉遊哉,自得其樂。繆爾先生常常為白貓的雍容華貴所動:這種肉體(還有皮毛)的快樂是他連想都不能想的。甚至在他們的關係變壞之前,他都有一股衝動,想要匆匆走到白貓跟前,用腳後跟用力踩到那個略帶粉紅色、無遮掩的、柔嫩的肚子上……
“米蘭達?你在哪裡?你還在房裡嗎?”繆爾先生叫道。他激動得透不過氣來。他蹲了好幾分鐘,站起來的時候感到腿痛。
繆爾先生在房裡到處尋找,但顯然白貓已經走了。他走到外面的涼臺上,倚著欄杆,眨巴著眼睛朝昏暗的月光下黑暗的地方找尋,但是什麼也看不見。由於害怕,他忘了戴眼鏡。為了使自己鎮靜下來,他吸入夜間潮溼、緩慢流動的空氣,可是沒過幾分鐘,他就發現有點兒不對頭。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喃喃細語——是一個人的聲音?還是許多人的聲音?
接著,他看見了:在灌木叢下,有個白色幽靈般的形狀。繆爾先生眨了眨眼睛,睜大眼睛注視,但他的視覺靠不住。“米蘭達……?”頭上響起一陣窸窣奔跑的聲音,他轉身看見又一個白色形狀在十分傾斜的屋面上奔跑,迅速翻過了屋頂。他紋絲不動地站著——說不出是因為害怕,還是出於狡詐。就是說不止有一個白貓,不止有一個白波斯貓——事實上,不止有一個米蘭達——這個可能性是他沒有想到的!“或許這樣就講得通了,”他說。他嚇壞了,可是他的頭腦還是和平常一樣清醒。
時間還不算太晚,還不到凌晨一點。繆爾先生聽到的喃喃細語是愛麗薩的聲音,不時被笑聲打斷,銀鈴般的笑聲。你會以為有人在她的臥室裡——但她無疑是在打深夜電話和別人聊天,很可能是和阿爾本聊——他們友好地聊天,談論他們的男女演員同儕,共同的朋友、熟人,善意地講一些壞話。愛麗薩的陽臺和繆爾先生的陽臺朝同一個方向開,所以能這麼清楚地聽到她的聲音(還是幾個人的聲音?繆爾先生感到困惑,側耳傾聽)。沒有光從她房間透出來,想必她是在黑暗中打電話。
繆爾先生又等了幾分鐘,可灌木叢下的那一團白色的形狀消失了。頭頂石板覆蓋著的天面空蕩蕩的,月光反射,投下東一塊西一塊大小不等的暗影。他形單影隻,決定回去睡覺,但回去睡覺前他又仔細檢視一遍,弄明白確實只有他一個人。他關上所有的窗戶,開著燈睡覺——他睡得很沉,無牽無掛。第二天早上是愛麗薩敲門把他叫醒。“尤利斯?尤利斯?你沒事吧?親愛的?”她叫道。他驚訝地看到,快到正午時分了:他比平常晚起了四個小時!
愛麗薩和他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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