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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比爾迅速但禮貌地喃喃說道:“不,謝謝你,我不能做。”“我意識到這對你很——意外,不過,你明白,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該怎樣詢問。我剛開始在這個公園寫生,而——”
“對不起!”
希比爾轉身跑起來,不是急匆匆地跑,決不是驚慌地奔跑,而是用平常整齊的步伐昂頭甩手地跑。儘管她看上去比十七歲還小,她可不是容易被嚇壞的女孩,她現在並不害怕,而是由於尷尬紅了臉。她希望公園裡沒人知道有人一直監視著她。格蘭科爾是個小鎮,中學就在大約一英里以外。為什麼這個荒謬的男人偏偏接近她!
他在後面叫,或許還在她身後揮舞著他的手杖——她不敢回頭。“明天我還來!我名叫斯泰爾!我會付錢給你,每小時——”說到這裡,他出了一個大價錢,差不多是希比爾看孩子或在離家不遠的圖書館分館能夠受僱做助理館員的兩倍。
她大為震驚地想道:“他一定是瘋了!”
誘惑
希比爾?布萊克一逃離那個自稱為斯泰爾的人,就順著布耶那?威斯塔大街向聖大克萊爾,從聖大克萊爾到麥裡迪恩,從麥裡迪恩往家裡跑去,接下來開始考慮斯泰爾先生的提議,雖說這個提議十分荒謬,倒也挺誘人。當然,她從來沒有做過模特。在中學她那個班,上美術課的時候,有幾個同學做過模特,他們全身穿戴整齊,只是以平常的姿勢坐著或者站著,讓她和別的同學素描,或者試著素描——描繪人體的輪廓實在不是像看起來那麼容易的事,描繪個別人的臉則更加困難。但是做模特實際上毫不費力,只要克服被人注視的窘迫感就行了。你可以分辯說,做模特在道德方面是一種不褒不貶的行為。
斯泰爾先生說的是——只在這裡,在公園裡,光天化日下,不哄你!
而希比爾需要錢,她正在攢錢上大學;她還希望去上加拿大①聖大巴巴拉學院參加夏季音樂班(她是歌唱隊的學生,中學合唱團的指揮鼓勵她接受良好的專業訓練)。她的姨媽羅拉?戴爾?布萊克願意供她讀書,她從兩歲八個月就跟姨媽住在一起,直到現在,姨媽決意供她——但希比爾接受姨媽羅拉的錢心裡感到不安。羅拉姨媽在格蘭科爾一家醫療機構做物理治療師,作為國家僱員,該機構能付給她的薪酬低於加利福尼亞標準。希比爾按理推論,不能永遠靠姨媽羅拉?戴爾撫養。
很久以前,希比爾父母雙亡,兩人同時慘遭橫禍,那時希比爾還太小,不理解死亡的含義,也聽不懂什麼叫做死亡。他倆是在查布林河坐船的時候溺水身亡的,當時希比爾的母親二十六歲,希比爾的父親三十一歲。是很有魅力的一對,“人見人愛的一對”,羅拉姨媽提到他倆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地選擇詞彙這樣說,其餘的事一概不談。為什麼要問呢?羅拉姨媽似乎在告誡希比爾——只會使你哭。一有能力搬家,一把希比爾永遠託付給她照管,羅拉姨媽就來到加利福尼亞這個位於聖大莫尼卡和聖大巴巴拉之間的、陽光似水的海濱小鎮。格蘭科爾不及這兩個城市富裕,但是,沿街種著一排排棕櫚樹,陽光充足,面向大洋,十分寧靜,姨媽說,和布萊克家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威靈頓、懷蒙特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她們移居加利福尼亞後,羅拉?戴爾?布萊克正式收養了希比爾,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於是,希比爾改姓母親孃家的姓布萊克。如果有人問她父親姓什麼,希比爾要想很久,才能模模糊糊地記起“康特?”)羅拉姨媽對新英格蘭特別是懷蒙特沒有好感,希比爾沒有思鄉之情,沒有造訪出生地的慾望,甚至不願去看父母的墓地。據羅拉姨媽所說,懷蒙特一年四季陰冷潮溼,冬天冷得夠嗆;樹林覆蓋的山峰不像西部的山頭,山頂沒有美麗的積雪,不能把它們的影子投射到山腳人口稀少、貧窮困頓、歷史悠久的小鎮上。羅拉姨媽,一個從新英格蘭移居過來的人對加利福尼亞讚不絕口——“小鎮西邊的太平洋,”她說,“使小鎮像缺了一堵牆的房間。使你本能地要往外看,而不是回頭看;這是一種良好的本能。”
羅拉?戴爾?布萊克屬於那種講話善於挑起矛盾的人。可是她個子高,四肢瘦長,不得安寧,好尋釁滋事,又屬於那種人們大多不願和她鬧矛盾的人。
羅拉姨媽的確從不鼓動希比爾詢問與死去的父母有關的問題,也不提使她父母死於非命的那一場慘禍。如果她有在威靈頓、懷蒙特生活的照片、快照或者回憶錄之類的東西,她也藏得好好的,不讓希比爾看見。“只會勾起痛苦,”她對希比爾說,“——對於我們兩人而言。”這番話既是懇求又是警告。
當然,希比爾對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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