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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無論如何也沒搞清楚。
“傳出這話的那一天,拉米茲?庫爾特滿面陰雲,臉色變得像蠟一般黃。他帽子也沒戴,拄著柺杖從上坡街走下來,直向妓院奔去。兩眼發呆,好像凍成了冰球。那一時刻,他的精神狀態肯定不正常。你們想想看,當她們看見那個臉色發黃的老頭兒,瞅著他用柺杖推開妓院的鐵大門,走進院裡邊的時候,會多麼驚奇吧。她們站在涼臺上,當老頭兒登樓梯時,一個妓女笑了起來,也許是笑了吧,因為別人都把笑容掛在嘴唇上,不笑出聲來。涼臺上出現一陣死一般的安靜。老頭兒用柺杖指著那個與他兒子有交往的妓女(人們說老頭兒是憑頭髮把她認出來的)。順從的姑娘朝她自己的房間走去,心裡想他是一個普通的人。老頭兒跟在她後面。然後,正當姑娘作好準備,要脫衣服的時候,一抬頭看見了他那張表情不正常,好像是一張假面的臉。她驚恐萬狀地叫了起來。如果她不大聲喊叫,老頭兒也許不會用手槍朝她射擊。這叫聲似乎把老頭從僵硬的狀態中喚醒了。他開了三槍,然後扔下槍,在姑娘們的尖叫聲中,彷彿像一個醉漢似的走開了。
“三天以後,拉米茲?庫爾特被處以絞刑,他兒子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時逢十月,涼風從山口刮來,白天黑夜一直不停。儘管如此,對死者還是舉行了一個盛大的葬禮,又有花圈,又有音樂,而且還鳴槍多響①。法西斯們費了好大勁兒,從街上和咖啡店裡招集了一群人,強迫他們把這個死者陪送到墓地。我們朝前走著,不說話,涼風颳著我們的臉。他們把她放進一口漂亮的紅棺材中,裝在一輛軍車上。銅管樂隊奏著一支送葬曲,她的同伴們哭喊著朝前走。
“我們市從來也沒有陪葬過一個外國女人、特別是像她這樣的女人的棺材。我們好像是痴呆人,心裡空蕩蕩的。我望著天上高高的雲彩,一邊走一邊不時地思考著她的命運。也許是某種厄運唆使她這個死去的姑娘同這些頭戴鋼盔的軍人一起跋涉了這麼遙遠的路程,走遍了後方的每個角落,一直來到我們這座城市。在這裡,厄運叫她去死,結束倒黴的人生。也許她也曾想把自己的生活料理得好一些。因為每個人不管多麼貧窮可憐,都還是要為自己的生活動動腦筋的。
“他們把她安葬在軍人公墓。人們把這個公墓稱做‘兄弟公墓’。在墳上邊安放了一塊大理石碑,早晨你們已經見到了。石板上面鑿有‘為祖國而犧牲’幾個很平常的字,如同每個軍人頭上鑿的那幾個字一樣。
“幾天以後,來了一道命令,於是妓院關閉了。想起來,事情就像在眼前似的。那天早晨天氣很冷,姑娘們手裡提著箱子來到市政府廣場,等著軍車把她們拉走。行人為了看她們,在人行道上停下來。她們一個挨著一個站著,為了防寒把衣領豎得高高的。一個個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可憐無能,垂頭喪氣。
“她們上了汽車,汽車開動起來的時候,偶爾會有人向她們半心半意地揮揮手。她們也向致意者揮揮手,但並不像一般婦女常常揮手那樣;這是一種不同的揮手,帶有一種灰心喪氣、疲憊不堪的意味。當她們離開的時候,我們向她們望了望。對她們的離去,我們心裡並無輕鬆的感覺,因為原來我們總是想,等她們一走,我們就慶賀一番,舉辦個夜餐會。然而,如今情況卻不是那麼回事。難道因為她們走了,我們的日子就會過得好一些?到處都在打仗,我們正在和法西斯較量,在佔領者的統治下,不能指望會過上好日子。 txt小說上傳分享
亡軍的將領 第二部分(14)
“也許會把她們扔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一定是靠近前線的某個小城。開往前方第一線和從前線撤退下來的部隊,會在那裡過上一夜。軍人們的那種筋疲力盡、滿身爛泥的長隊,肯定又會重新吞噬姑娘們的生命;這些軍人把全部的痛苦和戰爭的溼氣,統統都傾灑在她們的身上了。”
第八章
將軍站在帳篷的進口處,望著灰濛濛的地平線。順著陡峻的山間平原,雲霧一會兒升起,一會兒又落下來。在這兒遮蓋住一片土地,在那兒又把一塊地方袒露出來。有時它落得非常低,甚至都觸到帳篷尖上了。將軍豎起軍大衣領子,覺察到了身旁的帳篷發出的呼啦啦的響聲;那帳篷好像被風吹得直打顫。
幾步以外的地方,停著小轎車。稍遠一點,在公用局工人住的帳篷後邊,停著卡車。墓地沒有確定的邊際,墓地邊上的雨後小溪,猶如蛇一般,彎彎曲曲地流淌著。每條溪流竭盡全力,蠶食了那麼多的泥土,甚至還要將它們運送到底處的河谷裡。
鎬頭在硬梆梆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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