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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意思,你和她談什麼談了那麼長時間?”一天妻子向將軍問道。
“談了上校的事兒。”將軍回答道,“只是談了談他。”
“為了讓老太太整天說他的事兒,這個我也是能理解的。”他妻子說,“不過,那還是為了讓她說……”
“你這樣談話是不體面的。”將軍對妻子說,“他們有件難辦的事情,求我幫點忙。我應該表現得有人情味才對。”
“我曉得上校的寡婦老婆的難題在哪裡。”將軍的妻子說,“浴場上所有的人都聽說了,她對她丈夫的遺骨是多麼忠貞不渝,令人尊敬。她整天不分場合到處講這種事,對跟她一起只生活了兩個星期,二十年前就死了的丈夫表現出來的完全多餘的激情,只能有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將軍說。
“她是在跟她的腦子不好的婆婆的記性搗鬼。可憐的老太婆,滿以為媳婦沒忘記她兒子,而且對這事肯定還覺得挺不錯呢。”
“說下去呀,還怎麼?”將軍問道,裝出一副似乎沒聽懂的樣子。
“你還要問怎麼?這個老太婆是個伯爵夫人,有大宗財富,可是卻無繼承人。她很快就要死了,她要留下遺書的。”
“不要跟我講這種事兒。”將軍說,“我不想摻和這樣的交易。我要乾的是,把上校的遺骨運回來。這是我的任務。”
“該詛咒的任務。”妻子說。
後來,蓓蒂突然失蹤了一兩天。重新回來時,將軍發現她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冷漠、倦怠的神情。
“您到哪兒去了?”他在旅館前面碰見她時問道。
她身著浴衣,面戴一副假面具式樣的黑色太陽鏡。雖然她被太陽曬黑了,可是當她唸叨神甫的名字時,他還是察覺到她的臉色變紅了。
她開始講述,她婆婆為了自己的兒子,如何從自己的角度打算,想不惜任何代價勞駕神甫;她如何根據地址找到他,婆婆又是如何安下心來。還有……
然而,將軍並沒有聽。他打量著她那裸露的好像麻木了的身體,第一次對自己發問:神甫能跟她幹什麼事呢?
後來,一連多日陽光都很充足。上校的老母親,一個勁兒地誇獎她那個曾是作戰部的寵兒的兒子的美德,就那麼一些事兒,老是翻來覆去地講。她還炫耀她們家悠久的家史。而蓓蒂卻三番兩次地離開浴場,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每次回來,似乎總是顯得有些勞累,冷淡,於是將軍便在心裡划起同樣的問號來。
每天下午,他們一夥還是到旅館的大臺子上逗留,品嚐各種各樣的新鮮飲料。那位他們熟悉的最新的電影演員,多次跟他說:
“將軍先生,我覺得您是這整個浴場上最奇怪的人,心裡藏有一種深不可測的秘密。我一想到當這些非常美好的日子結束以後,您就要去阿爾巴尼亞收拾死人這件事時,就怕得不寒而慄。我覺得您好像我們在學校裡讀書時讀過的一個德國詩人的頌詩中的一位英雄,但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您正像那部頌詩中的英雄,從墳墓裡一躍而起,騎馬賓士在月光下。有的時候,我還覺得您將在夜裡敲我房間的窗戶呢。噢,多麼可怕呀!”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亡軍的將領 第二部分(18)
將軍在笑,思想溜了號,不知溜到哪兒去了。其他人驚歎著落日的景觀,上校的老母親沒完沒了地嘮叨:
“他是多麼喜愛這個世界上每件美好的事情喲!”說著掏出手帕擦起眼睛來。
蓓蒂還像原來那樣漂亮,那麼不可思議。天空還是那麼蔚藍,只是在地平線上,不時地捲起一團團烏黑的雨雲;那雲彩向東方、向阿爾巴尼亞飄去……
將軍站起來,帳篷裡空無一人。再也覺察不到雨點響,看樣子,工人又開始幹起來了。他走到帳篷門口,看到外面依然瀰漫著那種溼漉漉的晨霧。那晨霧籠罩了大地上的帳篷。他向東北方向望了望,紀念碑和在空中拉著電線的舊電線杆子,應當還在那裡才是。
第九章
神甫點著煤油燈,放到一張小桌子上。他們的影子開始晃動起來,在起脊的帳篷的頂端,碎成了兩部分。
“真冷。”將軍說,“這種萬惡的溼氣溼進我的骨縫裡了。”
神甫動手去開一盒罐頭。
“我們要一直忍耐到明天。”神甫說道。
“我可忍耐不了,明早天一亮,我們就拔腿離開這兒。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野人似的,不僅這樣,我們還髒得不行,全成了泥人了。”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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