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到了東漢時代,條支的存在不再只是傳聞。東漢人甘英抵達條支國,聽說前方航路的艱險,於是便折頭東歸,沒有繼續向前。所以這時條支依舊被看做是極西之地。
唐朝的李陽冰在《草堂集序》中提到,李白的祖上沒有犯什麼大罪,而被謫遷至條支一帶。這裡所說的“條支”不過是指代西方之意,僅僅是用“條支”這個地名來代替整個西域地區而已。
作為地名,條支如果是指敘利亞一帶的話,它與唐朝版圖的距離相當遙遠。唐朝應當不會把放逐地設在那麼遙遠的地方。
李白有一首題為《戰城南》的樂府詩。所謂樂府,原為漢朝掌管音樂的官署名稱。樂府負責蒐集和儲存民間歌謠,同時把新創作的歌謠推廣到民間,相當於一種宣傳工作。作為官署的樂府在漢朝末年即被廢止,但是樂府收集的詩歌卻作為一種詩體流傳下來。後人把模仿古代民間歌謠創作的作品也稱為樂府。
樂府詩原為配合樂器演唱的詩歌。至唐代,模仿民間歌謠創作的樂府詩不再以樂器伴奏和旋律配合為前提,逐漸形成一種單純的詩體。
關於樂府的贅述就到這裡。再回頭來看李白的《戰城南》,引用開頭幾句——
去年戰,桑乾源,
今年戰,蔥河道。
洗兵條支海上波,
放馬天山雪中草。
萬里長征戰,
三軍盡衰老。
桑乾河發源于山西省,下游即永定河,其中一段流經北京近郊。日中戰爭爆發的地點盧溝橋就建於永定河上。天寶元年(724),唐朝軍隊與突厥戰於桑乾河畔。天寶六年(747),唐朝又與吐蕃(今西藏)戰於蔥嶺(帕米爾高原)河道。
“兵”指刀、槍之類的兵器。用條支的海水清洗帶血的刀劍,在積雪的天山下的草原放牧疲憊的戰馬。行軍萬里,征戰不知何時才能結束,三軍將士日漸衰老……
樂府詩常常包含了人們對政治的主張和對社會的思考,這首《戰城南》也一樣。作者的寓意似乎在於對無謂戰爭的責難。這首詩的末尾寫道:
乃知兵者是兇器,
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在桑乾河源以及帕米爾高原的戰鬥結束後,士兵們清洗兵器的地點是條支的海邊。考慮到帕米爾高原與敘利亞的距離,這裡的條支並非是指敘利亞一帶,而是一個泛指西方的地名。
或許,受託李白遺稿的李陽冰對這首《戰城南》有著深刻的印象。所以才會在寫《草堂集序》的時候,特意把條支這個地名用作對西域的稱謂。
據郭沫若考證,在唐代西域十六都督州府中,曾設有“條支都督府”。至於設在何處卻不明瞭,但可以確定不在敘利亞。因為敘利亞並不處於唐朝版圖之內,自然不可能在那裡設定都督府。
由此可知,條支這個地名久經風化,成為一個極其模糊的地獄名稱。與之相比,李白度過幼年時期的地方,即新墓銘所記的“碎葉”更值得信賴。
六 西部詩人李白(4)
據推測,碎葉在現在吉爾吉斯斯坦的托克馬克附近,唐朝曾築碎葉城。築城的年代據史書記載,是在調露元年(679)。這段記載相當詳盡,從中可知築城者是都護王方翼。李白的祖上於隋末被放逐此地,當時這一帶應當還沒有城池。
早於李白出生約七十年,有一箇中國人從碎葉經過,他就是年輕的求法僧——三藏法師玄奘。
玄奘離開高昌國之後,經由阿耆尼國(今新疆焉耆)、屈支(今新疆庫車)、跋祿迦(有人認為是今新疆阿克蘇),然後又穿越西北三百餘里的沙漠進入凌山。這就是天山山脈的汗騰格里峰,陣圖上標註的海拔是六千九百九十五米,行走山中約四百里抵達大清池畔。
——東西長,南北狹。
這是《大唐西域記》裡的描述。毫無疑問,這指的是伊塞克湖,原注稱之為熱海或鹹海。
玄奘從哪裡翻越汗騰格里峰,史書中沒有記載。可以確定那是一段艱難的旅程,同行的腳伕十人中就有三四人凍死,牛馬的死亡率則更高。
從大清池(現在中國地圖上標註為伊塞克湖)向西北行五百餘里,至素葉水城。
通常認為,這裡所說的素葉就是碎葉。
從素葉往西四百餘里至千泉,再從千泉行百四五十里至怛邏斯城。從怛邏斯城向南,行十餘里,有一個三百餘戶人家的村落,那裡是中國人的聚居地。
據《大唐西域記》記載,他們往昔被突厥劫掠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