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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老孫也在暗中使了勁兒。
馮爺“進來” 28 以後,公安部門把他當成了大案,可是一調查才知道鞏老太太是謊報軍情,哪兒有什麼“日本特務”呀?皮特陳不過是一個香港商人,他跟馮爺的交往也不過是倒騰字畫,量刑的話,充其量不過是投機倒把,走私文物,算不上大罪。何況他們並沒有成交,量刑的話,也找不著依據。皮特陳亮出了自己的證件,又經過他舅舅杜之舟的說明,在班房裡蹲了兩天,就放了出去。程立偉進來之後,只說他認識馮爺和皮特陳,他們交易什麼,他一概不知道。分局的人本來想再從他的嘴裡摳出點新情況,但程立偉的父親是大使館的廚師,託人給分局領導打了幾個電話。分局看程立偉沒有“前科”,又在他身上找不到犯罪的證據,也把他放了。只有馮爺,因為捕他的時候,打傷了兩個警察,而且又是“主犯”,所以給留下了。
鞏老太太讓專政機關虛驚一場,但是一個沒文化的街道老太太報的信兒,公安分局也不會拿她怎麼著。由於老孫暗中幫助,說了不少好話,本來分局打算收收馮爺的野性,判兩年“勞教”就算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錢大江會落井下石,一下又把馮爺的案子弄複雜了。
俗話說,一家出事傷腦筋,四鄰不安咬舌根。馮爺進了“局子”,在衚衕裡大小也算是個新聞,自然會引起人們的猜測和議論。當時錢大江已從東北迴到北京,正在上大學,平時住校,禮拜天回家,得知馮爺被抓起來了,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拍了巴掌。北京人管這種幸災樂禍叫稱願。錢大江的父親跟馮爺走得那麼近,把親兒子錢大江給閃到一邊兒。您想他能不忌恨馮爺嗎?
錯來,您稱願就稱願吧,人都掉井裡了,您不去撈,偷著樂去吧,就別往井裡扔石頭了。不行,錢大江覺得稱願不是如願,不往井裡扔塊石頭,他不解氣。
這塊石頭正砸到了馮爺的腦瓜兒頂上。馮爺進去以後,錢大江一打聽,敢情是因為他倒賣字畫兒。錢大江心裡琢磨,馮爺哪兒來的字畫兒?他一天到晚老上錢家來,老爺子的藏畫兒那麼多,是不是他偷了老爺子的畫兒轉手給賣了?
錢大江是“氣迷心”,越琢磨,馮爺越可疑,越可疑越想往井裡扔石頭,到最後弄得他手心直癢癢。他動筆給公安機關寫了封舉報信,說馮爺一貫道德敗壞,思想品質惡劣,利用“文革”,偷走了錢家大量書畫,進行非法買賣,投機倒把等等。
光寫信還不行,他還玩了一手絕的,這封信是以錢顥的名義寫的,署的是錢顥和他的名字,為了證明這封信的真實性,他偷著蓋上了錢顥的圖章。
正是這封信把馮爺給害了,公安分局接到這封信以後,又去街道居民革委會調查,接待警察的恰恰又是鞏老太太。您想她能說馮爺好話嗎?
鞏老太太又把馮爺打他兒子的舊賬翻了出來,添油加醋,給馮爺“炒”了兩盤“好菜”:流氓成性,經常打架鬥毆,危害社會治安。正趕上當時京城開展鞏固“文革”成果,嚴厲打擊反革命分子和危害社會治安的壞分子行動。馮爺成了“活靶子”,偷竊、打架鬥毆、投機倒把、流氓成性,再加上捕他的時候,打警察,罵警察。對抗無產階級專政,這幾條“罪狀”捏鼓到一塊兒,您說還不夠他喝一壺的 29 ?到這份兒上,別說是老孫了,就是孫悟空來了,也救不了馮爺了。
“嚴打”嘛,當然得雷厲風行,速戰速決。分局很快就在西單體育場召開了批鬥和宣判大會,馮爺跟二十多個“現行反革命”和“壞分子”一起戴著手銬腳鐐,被押上了審判臺。挨著個兒地批判一頓以後,當場宣判結果,馮爺被判了十五年大刑。轉過天,這些犯人就被押上火車,發配到千里之外的新疆勞改農場了。
說起來,馮爺真夠冤的,可“十年內亂”當中,像他這樣的冤案冤情實在太多了,跟那些迫害致死的人比起來,馮爺還算“幸運”的呢,起碼他的命沒丟了呀。
不過,他的命保住了,另外兩條命卻搭進去了。誰呢?
一位是馮爺的老父親馮子卿,馮爺發配到新疆不久,老爺子覺得兒子冤枉,咽不下這口窩囊氣,一口痰沒上來,腦溢血“走”了。
另一位是那位“酒膩子”福大爺。自打馮爺進了“局子”,福大爺覺得自己住的那個小屋塌下半邊天去。馮爺在的時候,他不覺得孤單。他每天喝夠了酒,唱夠了戲,或者醉臥街頭,都是馮爺攙著他回家。在他的小屋,爺兒倆能心碰心地聊會兒天兒。
每到這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憋悶的心縫兒開啟了,心裡亮堂了,因為在這冷漠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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