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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便化了個肉身下了凡塵,距離上一次,已經距離一千餘年的時間。
凡間果然如太上老君所言,天下大亂。天君既和他要了這順水人情,自是怠慢不得,他投的這副肉身,與他自己的模樣性情一般無二。他當了一個小國的國君,花了五年時間,擴充疆土,平定內亂,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他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只得著約定的年限一到,化個帝王駕崩的虛像,便得以脫身。
世人皆道,如今天下的國君,以己之力,匡扶社稷,乃是百姓之福。他本就掩飾得很好,凡事親力親為,待百姓良善恩德,在朝數年,無不嘔心瀝血。雖然百官納諫無數,但他的後宮,仍舊空蕩無人,獨善其身。
只有身旁至近宦官,才能見夜色暮臨之時,勞心勞力的君王拿出貼身小瓶默默端詳,瓶中只幽幽躺著兩顆藥丸,再無其他。
時日流轉,那年攻破南方小族,破城牆裡,全是虜獲的皇族親信。那會兒他剛從戰場上回來,騎馬自破城內匆匆而過。
她自馬車裡探出一個頭來,本是女兒身,卻還要做一身男裝打扮。旁邊是破國的患難,偏生她臉上還夾帶著年少無知的稚嫩以及無憂無慮的笑,他只見她一眼,便如墜入寒潭之淵。
那眉眼,那恬淡的笑容,那嘴邊零落的兩個小酒窩,可不是他心心念唸的模樣。
一旁的武官很快劫下馬車,與他報備,“馬車裡乃是亡國帝姬。”
亡國國君最疼愛的小帝姬,本在宮中無憂無慮,受盡萬千寵愛,在最歡樂的年紀裡,破族亡國,駕著馬車出逃,卻逃不過他的眼。
他拋卻盔甲,走至馬車旁,她眼裡垂著淚,卻笑靨如花。
任憑雙肩不自覺的抖動,她的聲音卻堅定有勇氣,眼望著他的眼,不是哀求,而是篤定,“皇帝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殺掉阿年的父皇……”
恍然如夢。
阿年,阿年……原來帝姬的小名,喚作年年。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一場盛大而空前的婚禮在他的國土疆域裡舉行,轟動朝野。南方小族亡國國君的小帝姬,成了他後宮裡唯一的主人。
沒人敢反對,也沒人能反對。
儘管旁人總說,皇后乃是當今後宮第一人,寵冠紅宮,但他卻從未有一次踏足過未央宮府邸。
不過是夜間獨酌之時,舞文弄墨之時,傳來皇后在旁邊候著,他只消一個抬眼,一個舉眉,看見她在身側,便覺滿足。
其實只要他想,便可以做出成千上萬個人偶來,但那又如何呢,那全不是她。
兩人不過擦身而過的緣分,卻教他生出來夫妻的情分。他在心裡頭想,不過一介凡人肉胎,在這幾十年的歲月間日夜相對,成全他一個圓滿罷了。他再不是從前的他,魔障了,便自以為能夠將那凡人永遠留在身側,以最卑劣的、掩人耳目的手法。——他從來就是一個魔君,無愛無求,只不過遇見了她,改變了他所有對命數的看法,生生將魔族的典籍去了,換做一個神君的稱號。
成魔成神,不過他一念之間,緣起皆因一念起,一念滅,元神湮滅。
帝姬年歲不大,當一國皇后還是太為稚嫩,他本無心於此,卻教內監的通報驚得堂皇失措。有人通報說皇后似是有與外頭互相傳信之信物。
信鴿歷歷,信件拆開,無不是瑣碎打聽的訊息,其中一句,便是寫著:“靈鷲山上,可是有一名高深莫測的師父?”
內監還帶了一個不似是通風報信的訊息:皇后甚喜御池,每每秋花春杏之時,便總要在池上搖舟浮淺,而且還喜愛對著池內說話。
他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桃花策畔,她捻著花瓣細細劃舟,果不其然,在與池子裡頭細語呢喃。他赫然見到池子裡一晃而過的龍角。
靈臺上的念頭轉瞬即逝,青莪那隻老水鬼……
他抿了抿嘴,行過去瞧,她卻是一眸子的迷惘,笑容碎在陽光裡,摻著淡淡的光芒,“皇帝哥哥,這池子裡像是有人在說話。”
“哦,是嗎?”他踩過舟子,踏水而上,將那信物抖落,“這些東西,皇后識得,還是不識得?”
她的眸子裡流光溢彩,狡黠一閃而過,果然是個聰穎的孩子。到最後,卻不過胡亂支吾幾句,“皇帝哥哥信嗎,阿年此生,竟是為著尋找一人而來。”
眸子掠過他的,停放在遠方。只不過簡單一句話,卻教他心頭一緊,再問不出什麼得體的話來。
他在御池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