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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在我看見它之前我就感覺到了它。我的面板感到了它的陰影帶來的涼氣。我也停下來抬眼望去。它向我猛撲下來,當時我只覺得——這東西從恰卡的腹地被派來就是專門來對付我的。
“滑翔機”比我想像的還要大,還要陰暗得多。它朝我俯衝過來,我愣了一下,但很快意識到自己手裡拿著的傢伙。我迅速舉起槍朝著黑暗的翼狀物射擊。我不停地開槍,直到子彈全部打光我還在機械地扣扳機。我站著,顫慄著。
“滑翔機”在我頭頂擦身而過,消失在塑膠棚屋屋頂的後面。我佇立在那兒,看著手裡握著的槍。
剎那間手槍彈膛的邊緣長出許多細小的黃色花苞。花苞綻開露出晶體,晶體像魚鱗一樣遍佈在油亮的黑色金屬槍殼上。更多的花苞從槍口長出並從槍筒向下蔓延。晶體逐漸膨脹隆起蓋住了扳機。
我像是見了蛇一樣立刻惶恐地扔掉槍。我揪扯著頭髮、衣服,搓揉著面板。我的衣服已經在開始變化——斑馬條紋外衣正在起泡。
我掏出裡面的注射槍,它已經成了一捧黃色的晶體和花。我現在沒指望救家人了。我把注射槍扔掉。
納特森和孩子的照片掉在地上,它們先變成泡泡又化成爛泥。
我撕扯著衣服,塑膠碎片和孢子從我的手指縫掉落。
我奔跑著,一隻長筒靴的鞋跟掉了,我摔倒在地打了個滾又爬起來,我索性脫掉了笨重的靴子。
在我周圍,卡里奧考的人都在邊逃邊用手撕扯著他們的衣服並搓著面板。我跟著他們,和他們一樣驚慌失措地尖叫著奔逃。
我把衣服都扯光了,根本無暇顧及自己已經赤身裸體了。現在我一無所有了。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扔了,除了我胳膊裡的晶片。兩邊的塑膠和木頭的棚屋上都抽出了恰卡的莖和芽。
我們全奔向卡里奧考市場的聯合國緊急警戒線。柳條盾把我們擋回去;警棍舉起來向我們砸下來,人潮衝上去又被打退回來。一些人抱著打破的腦袋栽倒在地。我奮力擠到警戒線前。
“讓我過去!”
我把胳膊從兩面防暴盾牌間伸過去。“我植過晶片!我植過晶片!”
警棍在我面前舉起來了。
“聯合國通行證!我植過晶片!”
警棍朝我砸下來,但被什麼東西擋回去了。一個白人的聲音叫起來。
“見鬼,她是的!讓她從那兒過來!快!”
盾牌分開了,幾隻手抓住我,把我拽過去了。
“拿點東西給她穿上!”
一件軍隊夾克披在了我的肩上。我被迅即帶離士兵組成的警戒線,來到一部有紅十字標記的白色吉普車上。
一個穿著印有紅十字背心的白人男子讓我坐在車後門的踏板上,用一個掃描器在我前臂上掃描。注射處的傷口呈青紫色,一抽一抽地痛。
“坦德萊奧·柏。美國大使館情報聯絡處。好的,坦德萊奧·柏,我不知道你在那幹什麼,但你必須接受淨化處理。”
一個助理——我猜也是個長官——回到吉普車。
“沒時間這樣處理了。還有2300個平民等在外面呢。”
軍醫抬起臉頰:“這不符合程式……”
“程式?”軍官說,“讓整個該死的城市在我們周圍崩潰嗎?不過我敢擔保,如果美國人知道我們和他們間諜中的一個摻和在一起,那些人準會他媽的發火。一個表面的沖洗就可以……”
他們把我帶到一輛有生物危害標記的廂式卡車上。它停在遠離其他車輛的地方。我還在因為震驚和恐懼而顫抖。我任由他們剃光我所有的頭髮,沒說一句話。有人溫和地脫掉我的軍用夾克並指點我站的地方。三個男人開啟在卡車一邊的高壓水管從頭到腳地衝我。水很冷,強力的水壓讓我感到很疼,面板像火燒一樣。我蜷縮轉動身體想避免水柱衝到乳房和身體其他的柔軟部分。在沖洗第三遍時,我這才意識到他們在做什麼,想起了自己為什麼會到這兒。
“帶我去淨化!”我叫道,“我要去淨化!我的家人在那,你不明白嗎?”
那些人根本不聽我說。我認為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正在沖刷的是個年輕女人的身體。沒人聽我說。
我被熱風機吹乾,得到幾件寬鬆的工作服穿上,然後上了一輛大使館吉普車的後座,它快速地穿過街道到達機場。
我們沒有去機場大樓——如果去那裡,我還可以掙脫開他們逃跑。我們穿過鐵絲門,筆直前往一架尾艙門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