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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赫夫特斯基都和他熱情地握了手並自我介紹。握手是個古老並延續至今的人類禮節。
歐文也加入了他們聊天的行列裡。
“我們這兒會住多少人?”歐文問。
“6個人”安回答,“據說我們是JF…24小分隊。”
“等人都來齊了,我們給自己取個名字吧,JF…24聽起來遜爆了。”
“黑眼鏡蛇怎麼?”歐文問,“超酷。”
“深夜魅影?”赫夫特斯基問。
“星際迷航?”安問,他用的是音譯,這是舊地中文中對於一部關於星際旅行的電視劇的翻譯。
“三個人,三個答案,看來必須等人到齊了才能決定。”赫夫特斯基笑著指指他的包,“我有一小瓶伏特加,來慶祝我們的入伍第一天。”
安從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這個地方就像是個虛幻的空間,而那個夢是真實的。如此的真實,如此的平靜,它就發生他的身邊。所有的人,所有的回憶。
安從床上坐起來,看見自己的陰影投射在地上。現實的感覺慢慢退回到身體裡,他開始知道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那是五十七年前的事,入伍的第一天。他、赫夫特斯基、歐文、查勒維、長野、威廉分著喝了一瓶伏特加,他們傳遞瓶子,每人來了一小口,因為一些低階的黃色笑話而哈哈大笑。那會兒訓練還沒有開始,他們享受了整整一個下午對未來無限的期待,給自己的小分隊起名字……
安的這些夢總是存在,它們不全是噩夢,很多就像今天這些,只是一兩個過去的小片段,時常溫馨,讓人懷念;時而痛苦,令人揪心。
一些詞和一些場景會讓安恍惚地醒來,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醒。
在夢中時,他當然不知道這就是夢。而醒來之後,他會迷茫到底何處是真實的。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戰爭奪走了一切,他的兄弟、戰友、第一個愛人和第二個……他一次一次地被打擊,一次一次地重新站起來,但最終他一無所有了,喪失了所有的自信和堅毅。他分不清哪兒是現實,哪兒是夢境,他無法與人溝通,總是沉默寡言,他想憎恨很多事,但所有的情感只剩下茫然。
他的噩夢持續不斷。
每隔兩三個月,會有一次巨大的噩夢侵襲而來,在最可怕的夢境中,他滿臉淚水地醒來,把臉埋在手掌中哭泣,身體上所有的傷像是都回來了。
很多時候,安睜著眼睛熬過一個又一個晚上,他害怕夢把他吞噬,把他埋葬。
這份恐懼無邊無際,無法躲藏。
在航空港時,他尋求過醫生的幫助,但所有的努力不過是一場徒勞,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好了,但過了一點時間之後,他還是會繼續做那些夢。
不過現在我在往前走,不是嗎?安看著雙手,對自己說,我試圖踏出新的步子,也許我能站起來……我想站起來,重新振作,我的生命還很長……
但一個害怕星空長達五年多的人真的能重新融入它嗎?安很懷疑,但他必須這麼做,他知道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那兒讓你恐懼,就走過去,面對它,面對恐懼。。
安走下床,赤腳走到落地窗前,他拉開窗簾,開啟窗,踏入陽臺。
黑色的夜裡,他能借著第二衛星反射出的光芒看到不遠處的城堡,這些城堡有著洋蔥頭,像舊地東正教的教堂。
禮服讓他難受,好在如今他擺脫了它,他正穿著自己的睡衣,一件已經破洞的白色T恤,一條到膝蓋的深綠色短褲。
“安!”他聽到左邊有人叫他,他朝那兒望去。
五六米之外的另一個陽臺上,查理正朝他打招呼。
“你也沒睡嗎?”查理問,“我剛處理完一些事,發了點資料去環網。”
“我剛好醒來。”安說。
“你介意聊聊天嗎?”
“不介意。”安回答,做夢之後和人聊聊天對他有幫助。他也挺喜歡和查理聊天。從第一眼開始,他就覺得他能和他成為不錯的朋友,只是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勇氣和查理深入接觸,所有他親近的人都死了,如今他孤獨一人,他害怕再失去任何一個人。
“等著我。”查理說,他露出笑容,身體輕巧地翻過了陽臺的護欄。
“你準備爬過來?”安問。
“是的。”查理說。
“你可以採用更安全的方法。”
“你看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