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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殿,已是夜闌人靜,月痕如水,悄立園中,耳邊依稀是風低悽的哀鳴,斷腸心碎……
人,不論他是販夫走卒,亦或是帝王貴胄,若是有勇氣面對生死,亦非代表能去承擔親人間的生離死別。那個逝去的孩子,縱然他是生在貴胄之家,也不過短短不足十年的光陰,匆匆從世間而過。
逝者已矣,生者何堪……
夜風吸入胸肺,有些冰涼,那絲冰涼順著血液滲透著到身體的每一經脈。不覺中,竟走到了偏殿。我知道那是他今夜安歇的地方。屋裡依稀是燭光搖曳。徘徊在門廊,是許久許久,最終推門而入。
外屋裡悅蘅託著腮,倚在燭臺邊,垂首專注於手上的書卷,見我進屋甚是一驚,匆忙間剛要行禮,我已快步上前,阻扶住了她,“又沒外人不必多禮了,娘娘臨睡前,仍是放心不下,所以我來看看四爺的燒退了沒?”
“已經退了,奴婢剛進去瞧過,四爺睡得正香。”
她說話檔口,不經意的眼光一瞥,我信手拿起擱在几上的書卷,“中庭月色正清明,無數楊花過無影……”
我微一愕,轉頭問道:“你也喜歡張先的詞?”
悅蘅微微頜首,答道,“奴婢不過是讀來消遣,聽格格的口氣,莫非格格也喜歡他的詞作。”
我淡淡地笑了笑,“子野的詞承蘊籍之格,起敷暢之風,卻又添一層清輝淡色,加幾分幽情深致乃後唐五代後的佳品,不過喜歡他詞的人倒並非是我……”
我頓了頓,這才發現外屋內不過就我們二人,疑問道:“就你一個人伺候著,紫闌,晴月呢?”
悅蘅轉身欲為我斟茶,聽我如此一問,回身答道:“先前都在這兒伺候著,這會留奴婢一人守夜。”
我輕輕瞥了眼內室,又見悅蘅因疲倦深凹的眼眶,心念微微一動,雖是微一遲疑,卻仍是開了口,“四爺恐一時半會兒不會醒的,今兒個大家都辛苦了,你也回去睡吧,這兒我守著就是了。”
“這可不行,”悅蘅驚駭著連連搖頭,“奴婢怎麼敢……”
“你和我還見生分麼,”我進了一步,拉住她的手,“這段日子娘娘需要你的照料,若是你也病了該是如何?再說我本也叫了雨苓過會來替你們,她該是不一會便會備了宵夜送過來的,你且先回去休息幾個時辰,回頭再來。這樣明早方能有精神去伺候娘娘,豈不更好。若是娘娘知道了問起來,你且說是我讓雨苓來替的你。我們緘口一致,不會有人知道的。”
也不知自己那看似合理,細想之下又甚為拙劣的藉口究竟是不是說服了悅蘅。可我知道她不是個多嘴的丫頭,向來只是安分守己,淡漠一切。即便有疑惑,卻不會是那種四處生謠之人。
思伏了良久,她也終於是鬆了口。“娘娘喜歡吃奴婢做的玉米小粥,奴婢這就去廚房熬些,備給娘娘明早食用。那就勞煩格格在這裡守一會,奴婢快去快回。”
“恩。你放心去吧,不過……”我拿起几上的舒捲,在空中揚了揚菀爾道:“這個都留在這兒給我解會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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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蘅走後良久,手中持握的手卷在一聲輕逸出口的嘆氣聲之後,終於緩緩地被撂放在了案几上。
我輕聲地走進內室。
羅漢塌上,他平靜地睡著,神情安然,可凹陷顴骨,蒼白的唇色,映得那病容透滲著深深的倦意。心口倏地緊縮起來,我知道我不該踏進這屋子,就像那日不該懷著好奇之心踏入他的書房。若是有不該,很多事便可在虛恍中依舊被掩埋住。一杯愁緒,只是因為沒有不該,沒有如果。我們學著看淡,學著深藏,把不堪承受地深深埋藏,藏到心靈的煙塵無法企及的地方。可是,卻不知道那些即便已深藏的卻依舊是在心裡,除非消散,否則心只會越來越沉重不堪。
我懂得這個道理,只是要去做,真的好難好難。
站在那塌前,專注的看著他,窗外月光眷眷如水,我憶起三百年後曾讀過的他的詩“對酒吟詩花勸飲,花前得句自推敲。”三百年的風雨猶是掩不住那份落寞和孤寂。那時我只知曉他是一個孤君,一個飽受歷史非議的孤君。
只是,我不知道,我跨越了時光走來,不知何時那個削立的身影。開始隱隱在我心裡淡入,淡出。
漸漸的方才的恐懼慢慢地釋了了,我伸手為他掖好被子。他忽地微微蹙了蹙眉,口中輕輕地呢喃起來。我定了定神,方聽清楚,他是要水。轉過目光留意到了圓桌上的水壺和茶杯,趕忙斟了一杯。水看了是備了不多久,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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