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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身之前,左迴風曾對我說:“這是圈套。”
我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我說:“沒事,唐斐沒有那麼聰明,我也沒有那麼笨。”
我不是笨,我只是天真,依然天真。唐斐考慮的事情和我考慮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從唐斐告訴我,他要和唐夢成婚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峨嵋絕頂的赴約之人不會是他了,是我才對。就算不為其他,僅僅為了唐夢,我也不能讓他去。
唐斐也明白這一點,所以說,他今晚的諸般安排恐怕只是為了告訴我,他希望我這麼做,條件已經成熟,為了唐門他也很無奈之類的,不管我有沒有看破這是演戲,他的意思都傳達到了。
只是,唐斐,你為何一定要對我機關算盡?我寧可你坐在我對面把一切說清楚,哪怕只說一句“我不想赴約,可是這件事必須解決,你也有責任,所以麻煩你替我去吧”都可以。
真好笑,為了替他去死,我還得先奪掌門之位,相信這件事他已經替我安排好了,進行起來一定很容易。
桌面上有一面鏡子,我無意識地朝裡面看了一眼,我看到了一張白得幾乎透明的臉,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暈。
對我來說,唐門的一切都是如此沉重,對唐門來說,我是一個時隔三年突然還了魂的鬼,還是消失的好。
這之前,我是為了什麼,心心念念想要回來呢?凝視著窗外的夜幕,我發現自己已經記不起來了。
第十五章此心已古
後來回想起來,回到唐門的第一天是漫長的一天,在唐門歇宿的第一夜也是漫長的一夜。不過,不管多漫長,終究是會過去的,過不去的是這一天一夜帶給我的東西——顯然不只是一對黑眼圈和揮之不去的倦意而已。
我懷著滿腔忐忑和希望而來,而唐斐在我回來之前已經作出了抉擇,也許很容易,也許很艱難,但是他畢竟是決定了而且實施了,沒有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
所以我也不需要不安了,相信等這件事過後,我再也不會在夢裡見到那個會安詳微笑著對我說:“你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我相信你”的母親,也不會再撕心裂肺般地想念這片地方,這些人。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解脫了。
這樣很好,對你對我都很好。唐斐,我也許該謝謝你的。
於是,待到旭日東昇之時,我依然振作精神,若無其事地對周遭微笑。
現在真正不好辦的就只有如何在決鬥時保住我的一條小命了,這個問題幾乎是沒有答案的,每次想到都覺得頭漲大了三圈。
緣茶老和尚終於慢吞吞到了唐門,他是不速之客,也是貴客,自然引起了一陣忙亂。我沒有去迎接他,實在沒心情去看他的咪咪笑以及陪他喝各種各樣的上品茶,依我看他的胃腸每日遍遭綠茶、紅茶、黑茶什麼的輪番荼毒,至今居然還能安然無恙,實在是奇事一樁。而且以我現在的狀態,如果他安心要向我套話,得逞的可能性很大。
我跑到藥圃去透氣,順便找找看有沒有合用的藥草。看守藥圃的還是當年的唐清和唐然,他們算是輩分高、名位低的弟子;藥圃從前曾是我的天下,每天至少要跑去一兩次,和他們也算很熟了。兩個人大約已經聽說過我回來的訊息,見到我毫不吃驚,滿臉堆歡地讓我進去:“悠哥兒可算回來了,這裡許多藥草還是你當初親手種下的。”
藥圃裡依然青青鬱郁,觸目所及盡是奇花異草。
我來回細細地找了找,還魂草果然沒有了,連一株也不剩。左舞柳的藥丸主要是助調氣的,這些日子服用下來,原本時時不暢的內息流動起來容易了很多,佐以我自己配的丹藥,已經不會每三天有一天手無縛雞之力了,可惜還是不能根除體內的毒素,非得還魂草不可。
“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頭頂響起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是唐儀。
“三年沒來,懷舊罷了。”蹲了半天腿有些酸;站直身子眼前又有點發花,我皺著眉頭問他,“你又為什麼到這裡來了?”
唐儀沉默了一下才出聲:“我是來找你的,掌門說你一定會在這裡。”
原來如此,我對他淡淡笑了:“你不必發愁如何開口,我知道你的來意。煩你去告訴唐斐,等到替他和小夢主了婚,我就是唐門的掌門人,這本就是我的位置,誰也不能說三道四。”
唐儀沒有動,他站在原地凝視了我半晌:“我只問你一句,你……當真甘心嗎?唐斐是個不錯的掌門人,可是你唐悠未必會比他差,何必為他作到這個地步,他抓住了你的弱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