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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裡。
我開始失去一向的平靜。左家莊的一切好像惡夢,我卻遲遲無法離開這個夢境。權寧的關心,左管家的善意,丫鬟們溫柔的笑臉,全是因為左迴風的命令,全都是一場虛幻,一朝令改,統統都會在下一秒破碎。而我現在已經無法相信左迴風。
更多的是對依然在意這些,依然渴望溫暖的自己的厭惡。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總有一天積在心頭的不暢會一起爆發出來,那時我說不定真的會忍不住對這裡的人下毒。
我想起小的時候喜歡坐在視窗看天上的雲,各種形狀,各種顏色,變幻莫測,被風託著悠悠地飄,消失在視野裡。天空廣大無垠,然而飄到什麼地方去,全由風向決定。連天上的雲朵也不能自由自在,何況是人的心思。
我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裡,曾經在不知不覺中牽繫過我的線早已斷了,雖然曾經痛徹心肺,可是現在我終於可以無牽無掛地離開,也必須離開,我有其它的地方要去。
我不會允許自己再次被牽絆住。
於是有一天,當權寧象往常一樣把藥端給我時,我假裝手一滑,藥碗跌在地上碎了,權寧剛剛一愣,我手指疾出,連連點了他七處穴道,啞穴、睡穴個個不落。眼看著權寧的大眼睛裡只來得及閃過一絲驚愕,就緩緩合上了,不禁有些歉意。扶著他躺在床上,替他除去外衣和鞋襪,蓋好被子,我把藥瓶收到懷裡,荷包擺在權寧枕邊,拿起唐夢給我的包袱,走出房門。既然不肯還我,乾孃的骨灰就先放在這裡好了,過些日子再來取,今天我無論如何要走出左家莊。
在這裡施展輕功,即使再快也會被人發覺,我索性一步步朝莊門走過去。走了幾步,眼前一花,如我所料,左管家擋在面前:“唐公子,請留步。”
我面無表情地對著他:“左管家,你想和我交手嗎?”
“不敢不敢,只是唐公子大病初癒,還不宜過勞,在敝處多休養幾日再走不遲。”似乎察覺到我是來真的,左管家這次沒有露出笑容,這幾句話於是說得愈發誠懇無比。心裡微微一動,我對上了他的視線。
我看到一雙眯眯的眼睛,蒙著層溫潤而奇異的光彩,與平日迥然不同,象春天的和風般綿綿軟軟,無處不在,一陣一陣拂過來。神智緩緩被吸了過去,慵懶倦怠的感覺從身體裡一絲一絲地爬出來,一寸一寸地蔓延開,舒適得好像泡在溫水裡一般。
是啊,再多住幾天,又有何不可呢?
“唐公子,外面這麼冷,屋裡那麼暖,回去睡一覺吧,好好歇歇……”
模糊不清的聲音傳進耳中,好像遠在天涯,又好像近在耳邊。好好歇歇……的確是還沒有歇夠,全身都沒什麼力氣,我迷迷濛濛地望著那雙又溫暖又親切,好像在全心全意地為我著想的眼睛,幾乎想轉身回去了。
腳邊“嗒”地一聲輕響,我手裡的包袱落在地上,沾了土,唐夢為我收拾的包袱,她收拾的時候,應該想著我會拿著它遠遠離開左家莊,離開金陵……打了個冷戰,神智立時清醒,心知必須牢牢把握這一刻清明,我毫不遲疑地右手微抬,兩口銀針脫手飛出,疾取對方雙目。
左管家顯然沒料到我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慌忙間使了招鐵板橋,上半身平平後仰,準擬將針避過去。這一下急閃其實是浪費了,我原本就沒打算傷人,兩枚銀針堪堪射到他身前,卻雙雙在空中拐了個彎,一左一右撞在一起,同時墜地。
如此一分神,他的攝心術已後繼無力。我拾起包袱拍了拍塵土:“這些日子多蒙照顧,唐秋這裡謝過了。”說著朝他拱了拱手,舉步就走。
左管家嘆了口氣,挪了兩步,依然擋在我面前:“既是如此,小的不敢強留,只是唐公子先去與少莊主道別一聲再走如何?少莊主這些日子脾氣可壞得很。”
道別?我又不是沒找過他。一想起左迴風,心頭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火,不過是想離開而已,哪來這麼多瑣瑣碎碎!我冷冷叱道:“讓開。”伸手用力一推,用上了幾分內勁,想把他推到一邊,左管家順著我的力道後退一步,下一瞬又端端正正擋回原位,唇邊多了一絲苦笑:“唐公子,小的雖不敢與您動手,可也不敢就此將您放走。”
“不敢是嗎?這倒不難辦。”話裡一絲絃外之音要聽出來實在不難,我出指如風,連點六下,除了睡穴沒點外,他的待遇與權寧一模一樣。只是權寧可以睡在床上,他可只好杵在風裡了。
“真是對不住了,就此別過。”我朝他一笑,這下終於無人會來攔我。
“就這麼走了?連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