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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換過了,大夫來過了,藥草的香味瀰漫整個房間,左家莊的下人們今天著實忙活了一陣子,權寧吊著眼角瞪了我一眼又一眼,連話都不肯說,只是把藥碗砰地一聲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只好端起來一口喝乾。不過我發現,他奉送給他偉大表哥的白眼可能更多一些,只是左迴風不疼不癢,遠遠沒有我這麼心虛,坐在床邊老神在在,心情顯然很好。他身上的傷口早已處理好了,只是臉上一左一右兩道紅白交錯的掌印一時半會不太可能消下去,剛才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大夫看到他時,驚得差點把藥箱摔到地上。
我一絲歉意也沒有,事實上,有點想再打幾巴掌。心情很壞,既懊惱又生氣,而且非常沮喪,如果不是有旁人在,我幾乎想用力去咬被角了。然而目前的狀況是,床左邊坐著權寧,右邊坐著左迴風,背對一個勢必得面對一個。
勉強開口:“我想睡了,你們要不要也去睡?”
“你想睡就睡唄,沒人攔著。”權寧哼了一聲,背過身去:“我就要在這裡坐著,反正今天已經睡夠了。”
“……”
左迴風伸手幫我掖了下被角,站起身來。我心裡剛踏實了一下,他走過去從書桌上取了本書,居然立刻又坐回了原位。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好累,明天再想怎麼辦好了。
只是有兩個人坐在這裡,睡不著的……
……天都黑了,求你們先走開行不行,讓我靜靜……
剛才的藥裡,絕對有助眠的藥草,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我努力抬起眼皮最後看了一眼,身周是兩個坐著不動的人影,沉靜安穩,象是還會坐很久很久。
下一刻,沉沉跌入了夢裡。
其實有人陪著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在這種虛無且轉瞬即逝的幸福裡睡去,我覺得有些不想醒。
和往日一樣,我是被窗外的鳥雀啾鳴聲吵醒的,天色剛矇矇亮,全身睡得軟綿綿地,習慣性地想翻個身再睡一會兒。一動就覺得身上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壓在腰上,伸手一摸,竟然是條手臂。打了個冷戰,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深深吸了口氣,把這條手臂撥到一邊,慢慢地翻身——
鼻尖對鼻尖!
在這種情況下,尖叫出聲是太沒面子了,忍著不叫則是太傷身了,面子和裡子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所以我一把拉過被子蒙在臉上,隔斷了自己的驚呼和眼前左迴風放大的臉龐。
被子突然被人用力一拽,左迴風睡眼迷濛地把被子搶回自己身上,朝我這邊移動一下,手臂又伸過來摟住我的腰:“別動,我還沒有睡夠……”
我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確定自己沒有搞錯,這裡是左家莊,是我住了半個多月的房間。除了床上多了個左迴風之外,一切與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
大驚之後是大怒。這種早上醒來床上莫名其妙多了個人,不但和你裹在同一條被子裡還摸來摸去的情況,就算世上有人可以不動聲色地容忍,那個人也絕不會是我,更何況這個人是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左迴風。我把他的手往旁邊一摔,把被子從他身上剝下來裹在自己身上,用力推了幾下:“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出去!”
左迴風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往我這邊靠了靠,把我連被子一起抱住,順勢將臉在被面上蹭了兩下,繼續睡。我的睡意至此已經一絲不剩,眼睜睜瞧著這一串只能用可愛來形容的動作,有點哭笑不得,難道這也是他的手段之一?就為了抱著我睡覺?用不著這麼犧牲形象吧,連被子也不要了……
枕頭底下有兩根金針,我費力地從他的包圍中抽出一隻手,插到枕下,手掌再揚起來的時候,指縫裡明晃晃的。朝哪個穴道下針呢?軟麻穴如何?包他立時冷汗淋漓。左迴風靜靜的睡容令我覺得自己在幹壞事。不過是給披著羊皮睡覺的狼點穴而已,難道也算幹壞事?
那張臉上,還印著兩個淡淡的巴掌印。
還是點肩井或者環跳好了。
剛剛打定了主意,手腕上就是一緊,左迴風還是閉著眼睛,只是右手迅如閃電扣住了我的脈門:“別動,還有,被子還我。”
“滾出去1”一遲疑間已落了下風,我覺得牙齒根有點發癢。
“第一,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我已經讓給你睡了半個月;第二,我這個人認床,所以半個月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第三,我現在怎麼說也是個傷患,唐公子,你就不能對我客氣點麼?乖,把被子分我一半。”聲音有點含糊不清,但是絕對是裝出來的,因為脈門處的鉗制一緊,令我整隻手痠軟無力地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