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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日曬,箱子上面一層層都是鐵鏽,黑黝黝地像塊長滿青苔的石頭。與月下仙氣縹緲的奇陣殊不相稱。
布成這樣一座玄幻陣,少說也需十幾年之功。我十四歲那年,眼前這座陣剛剛成熟,而那個時候,母親已經去世兩年了,整個唐門只有父親懂得一點陣勢的皮毛。
我記得剛滿九歲不久,母親單獨帶我來過這裡,見我懵懵懂懂看著那些蓬勃生長的小樹小草,忽然流淚了。她往平靜的小水泊裡丟了一顆石子,讓我看著水紋越蕩越大,越蕩越遠;再同時丟好幾顆,讓我仔細瞧著隨之漾起的層疊交錯的紋路。
你分得清哪條紋路是哪顆石子激起來的麼?
我搖頭。
三顆石子就足以帶起這麼複雜的水紋,再多幾顆,就沒有人能辨得清了。所以說,不要把力氣都用在辨認紋路上,這些水紋雖然熱鬧,一會兒就會消失;你只要看清楚這幾顆石子是怎麼落下去的,就足夠了。
嗯。
等參透了這個道理,玄幻陣難不住你的。
真的?
真的。還有,你要明白,石子一旦脫手,會激起什麼樣的波瀾,連扔的人也無法知道……
現在想來,那時她的眼神分明在說,你還太小,懂不了的,只盼你將來能懂。
我確實不懂,一直到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後很久,那幾句話才慢慢體會出一點味道來。
後來我和唐斐修習陣法,靠的是母親留給我們的一本手寫的冊子。第一課就要求我們到湖邊去丟石子。炎炎盛夏,小湖邊清風習習,花香郁鬱,兩個半大孩子蹲在湖邊看水波盪漾,每每雙雙睡倒在草叢中。大小蚊蟲當然不會客氣,於是醒來時已是一身的大包,滿眼的夕陽。
短短數年過去,當初望著彼此滿身紅點捧腹的兩個少年已然長大,你算計我,我提防你,十餘年的手足之情,抵不上旦夕的翻臉無情。
誰有錯誰沒錯已經不重要了,往事已矣,兩個人各有感慨,各有難處,我不相信他這三年過得比我開心多少。只是比起唐斐乾淨利落的翻臉,站在原地一遍遍回憶往事的我,未免太也拖泥帶水了一些,難怪左迴風會覺得看不下去,非要我今夜站在這個不想待的地方痛定思痛不可。
遠遠地有細微的火光一閃,思緒一下子斷了。這才驚覺地上的火把已將燃盡,光芒越來越黯淡了。我點燃一根新的,小心地插在陣石邊的地上。抬頭注視著遠處的火光漸漸接近,數了數,一二三四,共有四支火把。
我閉了閉眼睛,沒有動,依然坐在原地。
早知道左迴風不會光是讓我在玄幻陣外痛定思痛一下就算了,他的作風一向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底。玄幻陣內和陣外註定一樣危機四伏。
這件事遲早要讓唐斐知道的,早一點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然而,沒有比此時此地更糟糕的時機了。可以肯定十八曲玲瓏鎖的鑰匙在唐斐手上,他選在這個時候出現,無疑是來清理門戶兼剷除外敵的。
能把時間和地點把握得如此準確,左大莊主絕對功不可沒。
虧他進陣前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那麼相信我應付得了嗎?還是說,他對破陣之法已經瞭如指掌,完全有恃無恐?
無論如何,事實是他一次賭上了許多人、包括他自己的安危,連招呼也不打就封死了我的退路。
火光越來越近,我聽見了衣袂獵獵帶風的聲音,影影綽綽看到了來人的面容。
唇邊終於露出苦笑。唐斐,如果可以,真不想在這裡看到你。
唐斐自己沒有拿火把,他帶了四個人來:唐靖、唐崴、唐御和唐祁。跳動的明黃火焰映在他臉上,非但沒有染上血色,反而襯得臉色愈加蒼白;眼眸裡沉黑一片,看不出情緒如何。
到了近前,他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徑自朝陣石行去。
只走出兩步就停下了,因為我閃身擋在了他的面前,這是昔日左管家對付我的拿手好戲,今晚不妨照搬一下。
唐斐抬眼盯住我,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是我清楚地看到了他額頭的筋脈正跳個不住。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已在狂怒的邊緣了,儘管竭力壓抑,森冷的殺氣還是從身週一絲一絲不住溢位來。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終於淡淡道:“很好,唐悠,你真是很好,幫著左家對付唐門,你的父母在九泉下也當含笑才是。”
這句話語帶雙關,只有我真正聽得懂。深吸了一口氣,我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些動氣了。莫名其妙被左迴風擺了一道還有苦說不出不說,三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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