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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子越邁越大,兩個人於是越走越快,我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
有點不對勁,已經超出開玩笑的範圍了,他是認真的。
側過頭看去,緣茶的臉,緣茶的僧袍,只有一雙眼睛是屬於左迴風的。
熟悉的眼睛,不知看過多少次了,可是裡面為何多了些我完全陌生的東西?突然有些恍惚也有些害怕了,那雙眼睛總能看透我在想什麼,總能找出我最薄弱的一環。所以,我剛才不敢像往常一樣直視他,我不敢。
我不想再談了,左迴風,當我什麼也沒有問好不好?至少現在不要。
我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平衡,我好不容易才能告訴自己忘記那盆明麗的綠色牡丹,忘記那天滂沱的雨水,還有你和唐亦重疊的面孔。
有一條界限橫在那裡,我一直不允許我的思緒越過那條線,連線近也不可以。所以求你,你也不要去碰觸它。
絕望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你還是走得這麼快?
原來客房離議事廳這麼近,幾步就到了。乘著他關門的空當微微用力一掙,脫出了他的手掌,馬上一頭扎到床上,和衣鑽進被子裡閉上眼睛:“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一片寂靜,然後我聽見細微的衣衫抖動聲,床鋪微微一沉,他也睡了上來。
身體頓時僵硬,怎麼辦才好?好像只能繼續裝睡了。
寂靜依舊,只聽見彼此顯然比平時急促的呼吸聲。
用這種態度應付他,他會不會生氣了?
“秋,你可真夠……笨的。”終於開口,仍然不是什麼好話,聲音有點啞,聽起來還有點咬牙切齒。
“……?”
“以後記清楚了,這種時候想往哪裡藏都行,就是別藏到床上。”
“……”
“用不著把頭縮到被子裡,躺一會兒就起來吃晚飯,別忘了今夜子時還要出門。”
他的口氣恢復正常了,平淡裡夾了顯而易見的戲謔。我鬆了口氣,張開眼睛偷瞥一眼又重新閉上,休息一會兒吧。
之前的一刻宛如白駒過隙,錯身而去,徒留心底一絲道不明的滋味。薄薄的窗戶紙,如我所願,依舊好好地貼在那裡,沒有被捅破。
天上有彎彎如細眉的新月,我站在陣石邊上凝望著不遠處霧靄中的玄幻陣,清淡的月光染白了那片薄薄霧氣,雲彩般變幻流動著。
最後一個天盟新弟子的身影剛剛隱沒在流雲裡。
忽然省起待到這彎新月變成圓月的時候,就是峨嵋比武之期了。
天氣晴朗而寒冷,夜風不停地吹,我把手中的火把插在地上,裹緊了身上的斗篷。很冷,不僅僅是天氣的緣故,這裡,是我的舊遊之地。好在白天的熱氣還有一部分留在身體裡來不及褪去,冷熱交加,反而舒服些。
左迴風是第一個進陣的,他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指點一干人平安出陣,聯絡前來接應的天盟分舵外,還必須按計劃使用那瓶迷藥。以他的身份地位,這種情況本來應該用不著親力親為才對。
送走了那些弟子以後,左迴風還得獨自穿過玄幻陣回到這邊來,前前後後少說也需要兩個時辰。而我則必須在這裡牢牢守住陣石。
陣石其實並不是石頭,而是一隻極大的鐵箱,沉重無比,單是箱壁就厚達一尺。箱頂與一般箱子都不同,四周凸,中間凹,活象個水槽。往上面倒滿水時,由於陣內有幾片水泊和幾面極大的銅鏡,陣外的人可以藉著恰到好處的光線隱約看到陣中人的活動情形。
火把燒得正旺,照得周圍明晃晃的;這裡昨夜剛下了一陣山雨,箱頂上正積滿了水,我朝裡面看了許久,終於辨出一群緩緩移動的黑點,就不知哪個是左迴風。
我敲敲箱壁,聽見了一聲沉悶的鈍響——裡面塞滿了各種機簧,從地底深入陣內,藉以操縱陣形變化。箱側有兩扇各一拳大小的鐵門,嚴絲合縫地用十八曲玲瓏鎖鎖著,門隙間連一根針也插不進去。三才、四象、五行、八卦,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些機簧一經觸動,陣中就是一陣乾坤倒置,地覆天翻;相反地,陣中的變化也會牽動機簧的位置,若能將各種機關變化牢記在心,那麼用手指觸控一下就能弄清此刻陣中的形勢。
十八曲玲瓏鎖的鑰匙早就不在我手中了,我也從來沒想過要把它找出來。其實就算可以開啟兩扇小門,我也不敢扳動裡面的機簧——多年未習,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能幫倒忙而已。我能做的只是另找一塊真正的石頭坐下,望著眼前的鐵箱子,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