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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的沉默事實上等於一種無奈的認可。
羅晶晶把韓丁一直送到了平嶺市公安局看守所那扇電動的大鐵門前,看著韓丁和傳達室的工作人員辦交涉,又看著韓丁被人領著,走進那扇緩緩開啟的電動鐵門裡。韓丁回頭,在鐵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他看見羅晶晶還盯著他的背影,在門外一動不動地站著。
韓丁轉過頭,往裡走,聽到電動鐵門在身後砰然關閉的聲音,心裡很難過。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羅晶晶不是送他呢,她是透過他走進鐵門的背影,把想象的目光投向他馬上就要面對的那個死囚龍小羽。
韓丁走到看守所的民警辦公室,填了會見關押人員的登記單。辦公室裡的民警認出他就是前天刑偵大隊姚大維帶來的那位小律師,所以客氣依然。韓丁像前天一樣,很快便穿過長長的甬道和重重的鐵門,重新和龍小羽一起,面對面地隔著一條長桌坐在那間光線昏暗的談話室裡了。領韓丁進來的還是前天那位民警,這回並沒有像前天那樣坐在桌子的一端旁聽他們的談話,而是站在門口的走廊上和另一位民警抽菸閒聊去了。
由於有了和羅晶晶最後的那段溝通,韓丁今天的談話顯得輕鬆了許多。他坐下來問的第一句話是:“昨天你睡好了嗎?”語氣聲調帶了第一次談話所不曾有過的親切。而龍小羽的神情則似乎和前天一樣,沉悶中含著些拘謹,拘謹中藏了些憂鬱,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一下頭,說道:“還行吧。”
“那我們開始談吧。”韓丁在椅子上轉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他說,“今天談談你的過去,你過去的生活和你的家庭。隨便談,說什麼都行,好不好?”
他用輕鬆的微笑注視著龍小羽,想感染和鼓勵他也把神經放輕鬆。但也許龍小羽死囚的身份顯然並不能被韓丁幾句故作輕鬆的話語弄得真的輕鬆下來,他只是應景似的咧了一下嘴,回報了一個笑的意思,仍然拘謹地問:“你想知道什麼?”
“隨便!”韓丁說。停了一下,他索性幫他開了個頭,“那就先說說你的老家吧,你是紹興石橋鎮的人?”
說起老家,龍小羽的目光柔和起來,有了一些生氣。他慢慢地說:“我的老家,都說是山清水秀之鄉,歷史文物之邦,名人薈萃之地,有兩千五百年的歷史,出過無數的文人墨客。”
韓丁問:“你是說紹興,還是說石橋鎮?”
龍小羽說:“當然是紹興,我們石橋鎮就是屬於紹興的,離紹興城很近。我上大學也是在紹興城裡,我上的是紹興經濟學院,學了兩年經濟管理。”
韓丁問:“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
龍小羽說:“我爸爸以前在一家錫器廠當工人。紹興人過去一到年關大節都要祭祀祖先祭拜神靈,家家都搞,很隆重的。用的蠟燭臺、香爐、酒壺、罐子這些,都是用錫做的。可最近這些年這種儀式很少有人搞了,只有少數老一輩的公公婆婆還把祭祖拜神當一回事。所以錫器廠生意越來越難做,後來開不下去就把工人都裁了,我爸爸也就不幹了。他從小喜歡聽紹劇,自己也唱,從錫器廠出來以後就找了幾個人湊錢拉了個紹劇班子。紹興人都喜歡看戲的,魯迅先生不是還專門寫過紹興的社戲嗎,那篇小說很有名的。”
韓丁笑笑說:“喲,你爸爸還是個藝術家呢,真不錯。”
龍小羽沒笑,說:“他愛好這個,所以就去幹了。什麼藝術家,藝術家演戲都是在劇場禮堂裡演,可我們那裡的紹劇,都是到鄉下去,在露天的臺子上唱。得扯開嗓子唱,要不然場子後面的人聽不見,所以把嗓子都練出來了。他們還看不起那些在劇場禮堂裡唱戲的人呢,我爸爸說當年紹劇最有名的鋼嗓子陳鶴皋,還有紹劇的金嗓子汪筱奎在臺上一唱,方圓幾里地都聽得見的。過去還沒有擴音喇叭呢。”
“對,那是要憑底氣的。”韓丁附和了一句,又問,“你媽呢,她也喜歡藝術嗎?”
龍小羽說:“我媽和我爸早分開了,我六歲那年我媽認識了一個有錢人,在一個下雨天什麼都沒拿就跟上他走掉了,一走再沒音訊。可這麼多年我爸一直想著她,她走的時候留下了她每天都戴著的那串珍珠手鍊,我爸後來一直戴在自己的手上,連洗澡睡覺都不摘下來。我對我媽長什麼樣都沒印象了,可我也一直很想她,可能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應該有個母親吧。”
韓丁不無同情地把話停了一下,才繼續問道:“你爸對你怎麼樣,他沒再給你娶一個後媽?”
龍小羽搖頭:“沒有。怕不是親生的對我不好。所以這些年我爸既當爹又當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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