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尋找,不見王主任的蹤影。一個穿中式大褂的茶僮走過來躬身詢問:先生一位?韓丁說:我找人。茶僮說:您是韓先生嗎?韓丁說是。茶僮馬上轉身引路:噢,韓先生請這邊走,您的朋友在樓上。韓丁這才發現左手方向還隱蔽著一處險隘,那是一扇小門連著的一條小夾道,夾道里藏著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樓梯。他跟在茶僮身後,沿著這條又窄又陡的木板樓梯上了二樓,進了一個日本榻榻米式的包間。包間很小,進屋要先脫鞋。屋子當中擺了一個炕桌,炕桌上點了一盞油燈,油燈邊上已經坐了一個人,見韓丁進來,忙起身來迎,把韓丁讓到桌前坐下。好在炕桌下面是空的,可以把腳放進去。韓丁最怕像日本人那樣盤腿或跪著。
等茶僮上了茶和幾樣小吃,關門退下,韓丁才環顧四壁,半笑著問道:“你找我什麼事啊,還至於到這麼個神神秘秘的地方見面?跟特務接頭似的。”
王主任沒笑,低頭思忖少時,抬頭開口:“韓律師,不是我要找你,是另一個人要找你,我是代替這個人來和你見面的。”
韓丁收了笑:“誰呀?誰要見我?”
王主任說:“我們羅董事長的女兒,羅晶晶。”
羅晶晶?
韓丁嚇了一跳,臉上不露聲色,心裡有點激動,他竭力平靜地問:“羅晶晶,她幹嗎要見我?”
王主任未即答言,一副說來話長的表情,先是深深嘆氣,然後慢慢開口:“嗐,這幾天,我們公司真是亂套了,幾個頭頭誰也沒有心思抓生產抓銷售,都忙著爭權奪利了,再鬧下去真要把工廠拆了分產到戶了。”
韓丁詫異地問:“怎麼會呢,我不是已經宣讀了羅老闆的臨終遺言了嗎?這個廠已經歸他女兒羅晶晶了。羅晶晶是他惟一的親人,本來就是法定繼承人,現在又是遺產繼承人,她的繼承權無可爭議!”
王主任搖頭道:“她一個還沒長大的女孩子,本來就不清楚公司裡的事情,現在突然經歷喪父之痛,哪還有心情管公司的事。今天我聽她家保姆說,前些天她男朋友又不辭而別,把她給蹬了。她都快崩潰了,哪還能再管公司裡的事啊。”
韓丁愣了一下,話頭不由自主地離開了繼承權問題,移向他最敏感的方向:“她有男朋友?幹嗎的?”
“誰知道,我也沒見過,是聽保姆這麼說的。”
韓丁窮追不捨地盯住這個話題,問:“她男朋友為什麼把她蹬了,就因為她父親死了?”
王主任說:“那還能因為什麼,羅老闆一死,下面眾叛親離,羅晶晶根本控制不了局面。現在誰都看得出來,這公司說垮就垮。樹倒猢猻散,這在咱們這種社會里還不是常有的事麼。”
韓丁沉思下來,心裡琢磨著王主任的話——羅晶晶有男朋友,吹了。這對韓丁來說,不知算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他腦子裡雜亂無章地思索著,嘴上刻意掩飾地喃喃:“挺大的公司,怎麼會說垮就垮呢……”
王主任的聲音倒是很鎮定:“我們公司的情況也確實比較複雜,財務上這幾年一直比較緊張,搞擴建工程又借了銀行不少錢。公司雖說是羅保春的,實際上像廠長、總會計師這些人,羅總過去都答應過給他們乾股的,聽說羅總和他們之間是有過口頭協議的。這幾天外邊也都知道羅總不在了,銀行、供貨商都來人逼債。昨天是廠裡發工資的日子,工資不知為什麼沒發,工人們今天都不幹活了,從厂部到車間,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甚至說羅晶晶不想辦這個廠了,想捲了錢一走了之。工人們都急了,廠裡的東西見什麼拿什麼。廠長和總會計師他們幾個人也放出話來,說他們會全力保護所有職工的合法利益,還說這廠子是他們辛苦幹出來的,絕不能讓一個黃毛丫頭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地給毀了。羅晶晶現在連公司都不敢去,她這兩天就躲在她爸的別墅裡哭。那別墅也是租的,下個月五號又該付今年的租金了,廠長和總會計師給不給付還不知道呢。不給付人家風景區管理處就往外轟人了。嗐,羅晶晶哪裡鬥得過他們,她還是個孩子呢。”
韓丁聽著,愣了半天,問:“那她找我幹什麼?”
王主任盯著韓丁,沒有馬上回答,那一刻四周靜得只剩下燈捻爆破的噼啪聲。油燈發紅的光芒使他臉上的五官深陷,並且微微顫抖,那幽長的沉默讓韓丁捉摸不透。
王主任慢慢開口:“她要我找你,是希望透過你,請你們的律師事務所接受她的委託,作為她的代理人,接管保春製藥有限公司!”
韓丁睜大了眼,半張著嘴沒說出話來。他的心被屋頂那片陰影抖得有幾分激動。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