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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心殺人,在哪裡下不了手?你們就是想借著死人對企業進行敲詐,我不是出不起這四十萬塊錢,我們保春製藥廠的總資產,加上我們的品牌聲譽無形資產,有一兩個億,我不是賠不起這四十萬!前幾天你們不是還有人私下裡找我,讓我出十萬塊就擺平這個事嗎?我不出!合理的賠償,我一百萬也出得起;不合理的賠償,我一分錢都不出!這些人,說難聽了簡直就是黑社會,我就是不相信政府和法院對我們民營企業的合法權利會不保護!
對方律師兩手張開,看著那位有些手足無措控制不了場面的年輕法官,表情和聲音都表現出極度的憤慨,他說:四萍和這些民工遠離自己的家鄉親人到平嶺來,為保春製藥廠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最後死在工作崗位上,連把她從小養大的父母都沒能見上一面。保春公司作為一家知名的民營企業,竟然如此沒有同情心,沒有起碼的道義!為了不賠錢,不但不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遭遇這麼不幸的事表示憐憫,不對家屬表示同情,反而還要汙衊他們是黑社會的。你再這樣講,我們要控告你誹謗侮辱公民的人格。我的當事人雖然很貧窮,他們死去的女兒和她的夥伴雖然也很貧窮,但他們也有人格,也有保護自己名譽的權利……
隨著律師的強烈抗議,四萍母親的臉上熱淚縱橫;四萍父親的額頭青筋畢露,他用帶著口音的粗聲大嗓吼叫起來: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還能代表共產黨嗎,啊?
羅保春毫不客氣地回絕過去:我只代表我的廠,我又不是政府,我不代表共產黨!
四萍父親聲嘶力竭:你那個廠,還……還他孃的是共產黨的天下嗎?你他孃的比資本家、比過去的惡霸地主還狠,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啊!
四萍的母親一邊流淚一邊勸阻丈夫:……你不要講,讓律師講,你講不清楚的……
而丈夫的情緒已經難以控制:我有什麼不清楚!我就要問問他們還講不講公理!
羅保春也盡全力把聲音抬高:給你錢就是公理嗎?不給你錢就是不講公理嗎?你就是公理嗎?
會議室被爭吵和哭聲搞亂了套,年輕的法官終於表現出遲到的果斷,她厲聲說道:既然你們雙方是這麼一個態度,說明你們沒有調解的誠意。我最後再問你們一次,請問原告方有沒有調解意願,有沒有新的調解方案?
對方律師也已非常激動,死者父母的罵聲哭聲更激起了他的義憤,他像吵架似地回答法官:我們的立場剛才已經做了陳述,如果被告一方是這樣一種無賴的態度,我們只好把官司打到底了!
法官不多囉嗦地把最後的問話轉向製藥廠一方:被告方還願不願意調解,有沒有新的調解方案?
不容老林開口,羅保春拍案而起:我奉陪到底!我們法庭見!
法官被羅保春的態度激怒,正色地喝斥道:羅保春,這裡就是法庭!不是你的辦公室,你拍什麼桌子!
羅保春喘著氣,愣了一下,居然沒有頂嘴,又坐下了。
法官皺著眉,滿臉不快地說了收場的話:好,我宣佈,祝四萍死亡賠償案第二次調解失敗,本案依法進入訴訟程式。請原告方將起訴書在規定時間送交本院,擇期開庭!
法官話音剛落,四萍父親罵聲又起,羅保春起身離座,板臉就走。老林和韓丁面面相覷,大概連老林這種有點資歷的律師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調解:作為一方的律師,他連話都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調解便結束了;他和韓丁甚至都來不及咂摸一下滋味,局面便已不可收拾。他們當然想不到更嚴重的還在後面,在大家紛紛離座的混亂中,在死者父親越來越難懂的罵聲中,他們看到羅保春走向門口的身軀突然晃了一下,腳下打了個趔趄,手往前伸著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似的,但什麼也沒抓住,整個人便轟地一聲倒下來了,連帶著弄翻了幾把木製的椅子。
韓丁和老林嚇了一跳,以為他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不約而同探過身去想扶他起來,可馬上他們又不約而同地看到了羅保春的那張臉。那張臉上的顏色已經由赤紅變成了灰白,眉頭緊擰,牙根緊咬,兩頰的肌肉扭曲出痛苦萬狀的表情。韓丁嚇壞了,他把一隻手抄在羅保春的身下,想扶他起來,被老林喊了一聲:別動他!王主任推開韓丁,手忙腳亂地在羅保春西服上衣的內兜裡翻找著什麼,翻到第二個兜果然翻出一小瓶藥來。看到那瓶藥韓丁才明白羅保春是發了心臟病了。他看著王主任倒出藥粒,使勁兒塞進羅保春的嘴裡,羅保春嘴裡含著藥,臉上依然是那副痛苦不堪的死相。年輕的法官和中年的書記員都愣在原位,可能因為她們是女的,所以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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