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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有一身好功夫,又坐地,誰也不敢惹他們,他們說出的話抬不動。
據說,芙蓉街擔當調停人的是梁公友,他是洪寶的父親,人們習慣稱他為洪寶大。“大”是土話,就是“父親”的意思。洪寶大跟洪寶一樣,名氣很大,誰都說他功夫很深,可他們父子倆從未當眾露過一手。他們成了神秘人物。一天,平陽一班師傅在天后宮表演拳術,洪寶大一直坐在臺下看,他始終不吭一聲。大家拿眼睛看臺上表演,又看他的臉色變化,累得很。最後他微微一笑,點點頭,表示滿意。於是全場鼓掌吶喊,臺上的平陽師傅也鬆了口氣,連連抱拳致謝。聽說,凡是江湖客來芙蓉街,第一要緊的事,就是登門拜訪洪寶大。洪寶大點頭,就表示許可,否則,擅自佔地盤,就有你好看的。
“火盆裡抓飯吃”的營生
眾所周知,做把戲是靠功夫吃飯的。不論是賣真藥,還是賣假藥,江湖客的功夫必須要服人,否則,就會砸鍋。但功夫飯實在不好吃。特別是在芙蓉街,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佔地盤的。芙蓉街人平時把戲看得多,眼光特別挑剔,你如果是“三腳貓”,沒有什麼真功夫,想在芙蓉街佔地盤,那是過不了關的。
這種事,早年我也不少見過。
一次,一班江湖客在上街橋頭做把戲,作師傅的吹牛,聲稱自己單憑一個大拇指,就能將一枚鐵釘撳入凳子,然後再用大拇指和食指將這枚鐵釘拔出來。這顯然是句戲言,是說著玩的。但這位師傅萬萬沒有想到,觀眾卻與他較了真,大家始終抓住它不放,老是一個勁地催他:“師傅,你別光說不做呀,快拿釘啊!”這位師傅下不了臺,只好裝聾賣傻,表演起了“一指穿磚”、“鐵板擊胸”等其他功夫。但觀眾不買賬,齊齊喊起倒彩,甚至有人趁他不備,搶過那鐵板和磚頭,先是當眾將鐵板放膝蓋上予以折彎,證明鐵板不堅硬,接著又高聲喊叫:“這磚頭肯定有問題,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呀!”結果,全場譁然,嘲笑聲、噓聲、罵聲一片,那位師傅及其徒弟個個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他們狼狽不堪,只得連連抱拳致歉,急急收拾起傢伙跑了。的確,這是一件很冷酷的事情,因為這班江湖客今天落荒而走,就意味著他們今後就沒有資格再來芙蓉街佔地盤了,這就等於斷了一條生意路。
還有一次,一班江湖客在下街街口表演功夫。那天人出奇的多,大家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得密密匝匝。我站在人群最外層,雖說腳下墊了兩條凳子,但看功夫表演仍很費力。也許由於人太多的緣故,那位掌班師傅感到特別興奮,牛皮轟轟,說了許多過頭話。於是,大家不服,便串通起來算計他。當他表演“砸刀震磚”這個節目時,大家便推出一位壯漢,讓他抱起大石頭砸刀——刀是大刀,七八十公分長,二三十公分寬,刀刃很鋒利,它就架在師傅的左手腕上,而師傅的左手腕底下,疊著一米來高的磚頭。按照規矩,師傅運氣作功後,點點頭,抱石頭的人就可以出手了。但那天抱石頭的壯漢卻故意使了一個假動作,他看到師傅點點頭,便先是虛晃一下,然後才將那塊近百斤重的石頭砸了下去。結果,這就出了事,石頭“嘭”的一聲砸在刀背上,師傅手腕底下的那些磚立即崩裂倒地,而同時,師傅飛快地抓過一條白毛巾,捂住了左手腕——只見白毛巾滲出了紅紅的一片,鮮血很快從他的指縫間滴了下來。於是,全場譁然,一片混亂。
事後大家才知道,那天,幸虧那位師傅多留了一個心眼,基本上躲過了假動作——就在石頭千真萬確砸向刀背的一剎那,他手一別,石頭砸偏了——要不然,那天,他的手臂肯定一半在太行山,一半在王屋山,必斷無疑。這件事,今天我想起來,心頭依然怦怦直跳,它是多麼的可怕啊!
有人說,江湖客過的是一種“火盆裡抓飯吃”的營生,看來,這話確實一點不假。的確,江湖客吃功夫飯也太不容易了。
有這麼三位江湖師傅
也許正是因為功夫飯不好吃,平時在芙蓉街經常出沒的江湖師傅就很有限,其中大家印象比較深刻的似乎只有三位,一位是永嘉巖頭的金殼彪,一位是樂清白象的大鼻頭,一位是樂清虹橋西橫街的趙金標。
金殼彪給人的感覺就是可怕。別的不說,光他的名字,就有七分威武。人們叫他,都是“金殼彪”、“金殼彪”——連名帶姓一起叫的,從來沒有誰叫他“老金”、“金師傅”或“殼彪”、“殼彪師傅”的。他的名字就像一座堅固的城堡,是不能拆開的。金殼彪身子長得粗壯結實,也像一座堅固的城堡。他最可怕的地方,集中在三個“格格作響”上:他雙手戴著鋥亮的鋼珠拳套,全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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