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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啊?”他抗拒地甩甩手:“我寫作業呢!”
周烈賴皮兮兮地握得更緊:“你寫你的作業,我啃我的豬蹄,又沒有打攪你。”
他無可奈何了:“你這無賴……”
從接吻到真正意義上的結合,兩個人傻乎乎地摸索了兩年多,老舊的屋子裝載滿滿的幸福,他們都還小,只要擁抱在一起,就沒有憂愁和不安,全世界都是美好的。
高考完,他滿心期待能考上個好大學讓奶奶高興高興,可奶奶卻病逝了,家中一貧如洗,醫藥費欠了幾萬不說,還又借了一筆錢才能辦喪事買墓地。成績下來,他是全校理科第一名,奶奶沒有看到他優異的成績,他也沒有經濟條件繼續唸書。說實話,欠的那筆錢其實數目不大,但對於一個孤兒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他想也沒想便撕掉錄取通知書,本本分分找些苦力活幹,指望賺個五六年的錢還清債,再考慮他的建築師夢想。
周烈終究沒捨得讓他幹五六年苦力,第二年就幫他還清債了,至於錢的來源,周烈騙得天花亂墜,他也一直矇在鼓裡,滿心歡喜地專心念書準備考試。一天夜裡,周烈喝得爛醉被幾個狐朋狗友抬回來,笑嘻嘻地抱著他誇海口:“寶貝,你想念什麼大學我都供得起!你看,不就跑碼頭倒兩次白粉,我們就還清債了?來錢快得很!”
當二流子和販毒完全是兩碼子事,他第一次動手打周烈,周烈不還手,任他打罵,直到他喊出要分手,周烈才忍無可忍地吼道:“我還不都是為了你!”
他知道周烈沒法回頭了,一踏上那條路,不是說不幹就可以不幹。
眼不見為淨,他管不了,乾脆甩甩手什麼都不管,也不復讀了,清白乾淨地光榮入伍。而周烈在那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連周伯父都說親兒子該死。
他捂著臉,手掌之下淚水不斷湧動——該死的不僅是周烈,他害了周烈一輩子,他才是罪魁禍首。
周烈生死未卜,他有什麼資格心安理得地過好日子?他在找他的救贖,只要知道周烈過的好,哪怕是和別人在一起也行!找了這麼多年,等得萬念俱灰,他自己折磨自己,不僅是因為愛,還有自責愧疚和良心不安,到底什麼時候才熬出個頭?
夠了,在這裡,地面以下十米的黑暗漩渦中,或許,能等到解脫了。
情深不壽,過猶不及!
生命萬般千樣好,能輕鬆把握的幸福,不要讓它從指間流走,何必苦苦為難自己?如果有來生,他想,不要再和周烈相遇了,對自己寬容一些,掙開這苦情的枷鎖,去找一個簡單相愛的人廝守一生。
不要滿溢得情不自禁,也不要乾涸到孤獨的地步,擁有半杯水的愛足矣。
綠洲
杜佑山在地道里走了兩天三夜,他像一個在沙漠中盲目行走地旅行者,沒有食物,尋不清方向,手電電池耗盡,不再有東西照明,他什麼都看不到,毫無目的地在這一片死亡沙洲上徘徊,直至找到了他的。
他跪在武甲身邊,摸索對方的眉骨、鼻樑、嘴唇——不需要光線,他能確定這是他熟悉的愛人,怎樣的悲喜交加!
“武甲……”他努力把武甲抱起來,顫聲喚道:“武甲!”
武甲的鼻息微弱,體溫偏高,不知昏迷了多久。
他吻了吻武甲的額頭,兩手抖得無法自制,給自己打氣般篤定地說:“別擔心,有我呢,我帶你出去。”
他試圖把武甲背到自己背上,可惜兩腿使不上勁,折騰了半天,兩個人一起摔了個四腳朝地,蹭下大塊泥土,把兩個人全埋了進去。
武甲發出一聲輕哼,那是痛得無力的呻吟。
杜佑山從土堆裡爬出來,緊張地挖出武甲摟緊在懷裡,“撞到哪了?哪兒痛?”
武甲抬手撫摸杜佑山的臉,傾心辨認對方那重重的喘息聲,他動了動開裂的嘴唇,沙啞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杜佑山?”
“唉,是我。”杜佑山應了聲,淚水剎那間決提。
武甲撈著救命稻草般,虛弱地勾住杜佑山的脖子,幾天下來,他一個人孤獨得恐慌,以為自己只能等死,不會有人來救他了。他咳了數聲,說:“笨蛋……”
杜佑山乖乖地應:“唉,我是。”
武甲不再有力氣發出聲息,默默地,臉上的淚水糊滿塵土。往事不堪回首,緬懷昨日的愛人無用,今朝杜佑山是他最親的人,不管能不能出去,死則同眠,生則不離不棄。
杜佑山幾天沒有吃喝,體力快耗盡了,背不起也抱不動,只得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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