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揮出一個可怕的舉動:一個巴掌,一個大巴掌,巨大得如同戴假牙套的悲傷,巨大得如同半個世紀在法國所有泳池畔混亂的交歡。穿睡衣的男人消失在水中。
他如此快速、直接地下沉,捷克學者以為自己殺了他;一陣呆愕之後,他彎下身將他扶起,在他臉上輕拍了幾下;男人睜開眼睛,無神的眼光看了看身前畸形的幽靈,之後掙開身遊向扶梯,去找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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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蹲在泳池畔,注意看穿睡衣男人的打鬥和溺水。當他踏上池畔的方磚時,她站起身朝樓梯走去,沒回頭,但走得不快以便他能跟著。如此不發一言,渾身溼透,他們穿越大廳(眾人已離開好久了),穿越走廊回到房間。他們的衣服滴著水,他們冷得發抖,他們該換衣服。
之後呢?
什麼,之後?他們將會做愛,不然你想他們會做什麼?今夜他們會很沉默,她將會像個受到傷害的人般呻吟幾聲。因此一切又可以繼續,他們今晚第一次演出的這一幕將在未來的日子、未來的禮拜裡不斷重演。為了顯示自己置身於所有的庸俗、置身於她鄙視的平凡世界之上,她會逼他再下跪,再道歉,再哭泣,她會比這一次更惡劣,讓他戴綠帽,公開自己的外遇,讓他受苦,他將會反抗,會更粗俗,威脅,決定做件卑鄙已極的事,他將會砸花瓶,吼出可怕的髒話,她會假裝害怕,控訴他是個暴力份子、攻擊者,他又會下跪,又哭泣,自認錯誤,之後她又允許他和她上床,如此繼續,如此繼續幾個禮拜,幾個月,幾年,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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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捷克學者呢?舌頭舐著搖動的那顆牙,他對自己說:這是我此生剩下的:一顆搖動的牙和必須戴假牙套的恐懼。沒別的了?什麼都沒了?沒有了。在一陣突然的領悟中,他覺得發生的事並非是一個崇高的際遇,充滿悲劇性且獨特的事件,而是雜亂一堆的混沌事件中一個極小的部份,這些事件急速穿過地球,使人無法看清它們真正的面目,如此急速而或許貝克將他視為匈牙利人或波蘭人是對的,因為,或許他真的是匈牙利人或波蘭人,或是土耳其人,蘇俄人或甚至是索馬利亞垂死的孩童。當事情發生太快時,沒人能確定任何事,任何事,甚至他自己。
當我說到T夫人的那一夜時,談到存在規則手冊前幾章中一個很有名的方程式:速度的高低與遺忘的快慢成正比。由這個方程式我們可推演出許多必然結果,例如下列這一個:我們的時代獻身於速度的惡魔,正因如此,它很容易忘記自己。或者我寧願把這個論證倒過來說:我們這個時代被遺忘的渴望纏繞,為了滿足這個渴望,它獻身於速度的惡魔;它加快腳步因為要讓我們明白它不希望我們記得它;它覺得疲憊;覺得自己很噁心;它想把記憶微弱搖晃的火苗吹熄。
我親愛的同胞,同志,布拉格蒼蠅的著名發現者,祖國的英雄工人,我不能再忍受看你杵在水中!你會重感冒的!朋友!兄弟!別難過!走出泳池!睡覺去!該高興你自己被遺忘了。圍上失憶的柔軟圍巾。別再想那使你傷心的笑聲,它不再存在,如同在祖國的這些年及受迫害的榮耀都不再存在。這城堡一片平靜,開啟窗戶讓樹木的氣息充滿你的房間。吸口氣。這些是三百年的老慄樹。它們的低語和T夫人與騎士在涼亭中歡愛時聽到的是一樣的,那夜從這視窗便可望見但今夜你是看不到了,可惜,因為涼亭在十五年後,一七八九年的革命中被毀壞了,只剩下米蒙?德農的數頁小說,你從未讀過並且很可能永遠不會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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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生沒找到他的內褲,他將長褲和襯衫穿在溼淋淋的身上,跟著茱莉身後跑。但她太敏捷而他又太慢。他走遍每條走廊發現茉莉已不見了。他不知道茱莉住哪個房間,雖然機率不大,他還是在走廓上徘徊,希望有一扇門開啟,茱莉的聲音對他說:'來,凡生,來。'膽大家都沉睡了,聽不到一點聲音,所有的門也都開著。他低語:'茱莉,茱莉!'他把低語聲音提高,他大吼著那句低語,只有寂靜回答他。他想像著她。他想像她月光下透明的臉龐。他想像她的屁眼。啊,她裸露的屁眼曾離他那麼近,他卻錯過了,完全錯過了。他既沒摸到也沒看到。啊,那可怕的景像又出現了,他可憐的陰莖甦醒了,站起了,喔它豎立起來了,無用武之地,不合理而巨大的。
走進房間,他倒在一張椅子上,滿腦子只有對茱莉的慾望。他準備做任何事把她找回來,但什麼也不能做。她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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