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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瀑(17)
幾月沒見,張書記頭髮已經雪白,彷彿又經歷了幾十個春秋。對我和高牡丹的到來很是熱情,說去院裡摘幾個蘋果來讓我們嚐嚐鮮便出去了。我心裡無由地又湧出一絲憂傷,總想叫一聲“爸,我去吧。”
沒有叫,但我站起來了,抬腿向樓上衝去,倒要看看這個成年累月躲在閨閣的嬌小姐如何個皎麗法。不料,高牡丹一改平時對我的溫婉,眼看差兩步就上樓了,她飛身一撲,沒抓住我,再一撲抱住了我一條腿,我便像一根沒有支撐的樓梁轟然倒在樓口,接著被她像拖條癩皮狗一樣拖下樓來。
進院子時禾兒樓上是有燈的,那麼一聲巨響,又是一連串的乒乒乓乓聲,樓上居然沒有一點兒動靜,只傳來兩聲西西的“汪汪”叫。
我像一個在關鍵時刻被妻子出賣的男人一樣傷心絕望。比騎在虎背上還騎虎難下。但又怕張書記聽見,不敢繼續放肆。我扎著差不多被拖掉的褲子,目光憤怒地刻下一行“待會出了院子就狠揍這水性揚花的女人一頓”的文字。高牡丹一點兒不受威協,她膝蓋和兩肘磕破了四塊皮,站在樓梯口呵呵舔舔,瞥我的目光像看流氓。她說:
“你咋這樣呢!禾兒姐肯定已經休息了,我與禾兒姐一塊長大,沒有禾兒姐允許,也不敢上樓呢。”
“為啥?”我說。
“我也說不清楚。”高牡丹說,“反正看見禾兒姐,就覺得自己只有那樣醜陋了,就想鑽進地裡去,她純潔得就像一滴晶瑩剔透的花露,不由你不把自己當奴婢想。”
我正在哼哼說可笑,張書記提著一藍蘋果進屋了,說可笑啥?高牡丹笑容滿面,迎上去接過藍子,“張伯伯,我和關雪在議論白麻子呢。”樓上倏然傳來一聲清越動聽的箏弦弄音,像少女忍俊不禁的咯兒一笑。高牡丹急了,仰頭,“禾兒姐,你可不要當著張伯伯曝我們光啊。”
“不會的丹妹兒,這個關雪小弟弟想來看我,也和我弟在樓梯上打過兩架沒分勝負呢。我是擔心你吃虧呀……嘻,其實你用不著阻攔他與他動武的,你知道我有保鏢西西呢。”
泉水叮咚,一連串兒箏弦伴奏,就像無數少女在幽谷溪畔歡聲笑語。高牡丹一跺腳,“哎呀!禾兒姐,叫你不說偏要說,張伯伯今後可不准我進後院了。我上來看看你行嗎?”
“哦,丹妹兒這可不行的。”
“禾兒姐,我今天才換的衣服才洗的澡……”
“別,別這樣說丹妹兒,你禾兒姐也是個凡人呀。只怪年前不慎感冒,高熱不退,致使臉上天花亂墜,面容如今已是雨打沙灘……和關雪小弟弟回去呵。”
“不!你騙我,禾兒姐。”高牡丹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欲上樓,我反而一把將她抱住了。
一個花季少女患了天花,猶如盛開的花蕊被蟲蟻啃蛀,乃是致命的摧殘,沒雕謝就萬幸了,自然羞於見人。高牡丹在我懷裡使勁兒掙扎,出聲大哭:
“禾兒姐,你說……你說剛才的話不是真的,是逗丹妹兒玩的好嗎……好嗎……”
樓上再沒傳來禾兒的聲音,而是彈響了古箏,音韻低沉而厚重,一如楚辭漢賦般悲壯,哀婉,使人心酸,而又令人雄心勃發,彷彿是戰鼓又似哀歌。一瞥間,見張書記眼裡閃著淚光,心兒頓時發虛,也不管高牡丹了,說了一聲“對不起張叔,”便奪路而逃。
卷著一股熱風一口氣跑回學校,發覺高牡丹也緊緊跟在身後,正欲給她幾拳頭,只聽她喃喃著說,她也不敢獨自面對張書記那種比她爸還具父性的慈愛的目光。這話像一場春雨,把我攥緊的拳頭給淋散了。
盛凡善解人意地為我們各舀來一茶缸涼水。湯燦等不及地欲問,見狀,抓起蒲扇為我們扇起了涼風。高牡丹一改往日熱情好客的主婦風範,嘴撇了撇,含譏帶諷:
“別故作殷勤了。禾兒姐我們沒見到,張伯伯說她沒事。哼!又不想想,禾兒姐如果心情不好,彈得出那麼動聽的曲兒?啥事都要講個緣嘛,懂不懂啥叫雲泥之別?禾兒姐冰清玉潔,連關雪都不見,豈是你們這等人模狗……”不知是覺得語氣生硬了些?還是想起了什麼?略一緩,語氣柔軟下來,“唉,也理解,換成是我,可能也會……也會……”
湯燦頓時冬去春來,臉上山丹丹開花紅豔豔,又顯出了他風流蘊藉,一無外飾的處事態度。他說:
“咋不說了?是不是換成是你也會不撞南牆心不死?哈哈,你一朵嬌妍的牡丹花兒何須撞牆,梅兄這堵天衣無縫的銅牆鐵壁最是憐香惜玉,你不早已攻克搶佔了制高點在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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