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2/4 頁)
嚇外人的狼群一說也就土崩瓦解了。
我這頭橫牛兒從來就不安分守己,做了準村長就更靜不下來。竹筍有季節,木耳有否季節我不清楚,清楚的是總有采完的時候。採完了又咋辦?黃陽商店賣的硯臺在我眼裡簡直就是破豬糟,能否把水中姬雕刻成硯臺去與供銷社討討價錢呢?這一想,我就有點兒情不自禁手舞足蹈,喊起高牡丹到峽谷挑選了幾十團水中姬回來,按其天然具有的紋絡品質,整日刀不離手足不出戶,精雕細刻至凌晨方罷,上床就齁齁大睡人事不清。
一日起床,地上竟醉臥一張白紙,俯身拾起,乃是一首詩:
硝煙散罷風雨顛
赤墨倒置任魔行
鐺醞微露煎明月
槍刺橫挑玉兔心
生當人傑鬼亦雄
斷腸笑看牛兒勤
晝夜揮剞仿古硯
潑血為墨蘸碧天
詩力透紙背非常深沉,看了有點兒讓人想流淚。我沒猜出是誰塞進來的,也沒猜出是誰寫的,因為那筆跡異常雋永,村中似無人能及。而蘊含的意境又絕非我所能詮釋。心裡隱約覺著可能是張書記,但也不敢肯定。
(2)
這晚,我欣賞了已完成的五方硯臺,只覺方方都有巧奪天工之妙,蟲魚鳥獸栩栩如生,花卉林木鬱鬱蔥蔥,溪流婉蜒如帶,飛瀑濺若墨玉氤氳如煙嵐。如果再題句把應景詩詞,採用師傅祁老頭教的法子使之陳舊如遠古,就更是非凡如出古人大家了。不覺沾沾自喜,邊題刻詩句邊大言不慚地向高牡丹王婆賣瓜,說康熙年間有個雕技神奇的顧二孃,詩題自己硯臺“刈遍端州十里溪。”她可能想不到毛澤東年間會殺出一個梅關雪,其硯臺“冠蓋端歙境山河”。
夫唱婦隨。高牡丹正在按我教的法子用泥墨揉搓硯臺,她給了我一個媚然的笑,說好看倒是好看,就是不能當飯吃。廢寢忘食撥弄了近兩個月,不知弄出這幾個坑坑凹凹的石疙瘩來幹啥?我一驚,不是驚高牡丹不識貨,驚的是日月梭得那麼快,好像不過是一兩天時間啊,咋就過了幾十天呢?那我的媽媽、姐姐夏紅雲為啥還不回來?是忘了我這個女兒、小弟、朋友,留在她母親身旁了嗎?一時好不憂傷。默然了好一會,正想問高牡丹關伯伯回來沒有,盛凡和湯燦結伴進來了。二人表情都有點兒肅穆,不是在教堂面對耶穌的那種神聖的肅穆,而是像參加葬禮那種哀傷的肅穆。兩人從來說不到一塊,你釘我鉚,你嘲我諷,同一表情是稀有罕見的現象。我揶揄一瞥:
“二位仁兄咋又想到來小弟寒舍?”
湯燦怔了怔,訕訕的笑了笑,無言。盛凡表情如故,說他是踐約來送我畫和代湯燦請我做一件手到擒來的事。然後欲言又止。我說,啥事儘管說,不要像以前那樣雲裡霧裡和尚唸經就行。只要我做得到。
“你做得到,只有你梅老師做得到。”盛凡眼裡飄過一絲憂傷,又飄過一絲喜悅,“你聽到……聽到禾兒最近彈的古箏有點兒不對嗎?”
“什麼不對?”
“太悽婉了!完全是一泓人間絕唱。是她心中不快?還是擔憂村民……請你去看看她好嗎?”
()好看的txt電子書
盛凡說著,用一種卑賤的目光懇求地望著我。湯燦眼裡竟默然湧出兩條溪流。我不禁顫動了一下。由於沉浸在硯臺的推敲與雕刻中,窗外事一概不知,自然沒聽見禾兒的琴聲。盛凡湯燦關心如斯,從音韻中揣測彈箏人心情不佳而擔驚受怕,足見對禾兒一片痴情。反正小虎也叫我經常去看看他爸,還一直沒去,那就做個順水人情一舉二得。我說:
“有啥不行?你們等等,我一會就來。不過,你們一是不要想歪了,禾兒彈箏幾乎是婉轉動人的古曲兒,最多是想她弟小虎罷了。二是不要抱多大希望我能見到禾兒。”
高牡丹說她好像也有幾百年沒看見禾兒姐了,跟著我出來後嘴一撇,“哼,刺蝟兒想打喜鵲的算盤!又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我說算盤是小虎送給他們的,人家不打白不打。況且盛凡和湯燦夥兒也是百裡挑一。高牡丹咯兒一笑,“笑死人了,他們也算夥子,村裡隨便抓一個老者出來都比他們英俊十倍。”接著嚷嚷,都是小虎信神信鬼招惹出的是非,說禾兒身體不太好,小虎愛姐心切,去黃陽一巫婆處為他姐算命,巫婆說小事一樁,只要出嫁大喜一衝就好了。小虎深信不疑,緊鑼密鼓私下覓起了姐夫,捱了他爸和關伯伯一頓好揍,趙叔黃叔一頓好罵……我沒插進半句話就到了張書記家。
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