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1/4 頁)
就恍惚著被人摟住,然後喊著我小名啜泣,面龐貼著我面頰,啜泣得只有那樣傷心了,淚水像條奔湧的河流,轉瞬將我淹沒。呼吸感覺愈來愈不暢,猛一蹬腿,醒了。一醒,恍惚就真看見一個人影兒越窗而出,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面龐更如同從水中出來,一時呆愣。意識中感覺似乎真有人飛上樓來摟著我傷心的哭泣過。太玄乎了!回想了想夢境,沒聽到三樓有絲毫動靜,但視覺彷彿真看見古榕樹的技椏上掛滿了村裡自盡的叔伯嬸孃和兄弟姊妹;聽覺也仍有不絕於耳的沉重的鼓點,就是沒出現那縹緲的人影。伸頭往三樓看了看,木窗緊閉,沉靜極了。正想著是否爬上去看看,東峽谷倏然傳來兩聲讓人失魂落魄的虎嘯,接著是哀叫的狼嗥,我一下子被恐懼感完全籠罩,也徹底清醒過來。鑽進被窩驚悚了一會,覺得有點兒不對,虎乃山中王,吃過下平川被犬欺的虧,豈會重蹈覆轍跑到峽谷被蟲蛇欺負?至於狼……我忽然有些驚喜,肯定是小虎和水龍他們回來了,不知又在嚇唬誰?我跳下床三兩下籠好衣服,到東窗前欲探知他們隱藏點後下去逮個正著。習慣了漆黑的眼睛,看星光閃爍的野地就像是夜視鏡,我怔怔地愣在了窗前——
躲在田塍樹後學狼嗥的不是小虎和三條龍。
是鄢校長和朱叔。
在我呆愣、怔忡、不見物體的瞬間,耳裡倏地又傳來了那久違的恐怖而沉重的腳步聲。這次腳步聲給我的感覺不再雜亂,而是鏗鏘有力,就像電影上蘇聯紅軍透過紅場時整齊劃一的分列式步伐。當我意識並看清那腳步聲是怎麼回事時,感覺到的已經不是步伐,而是一種震憾人心靈的音樂——村長趙叔猶如分列式三軍領隊,第一個走上谷口,肩上扛著水桶般粗細的滾木,四人一組,一隊接著一隊,黃叔還是斷後,獨自扛著一棵木料,恍若掩護三軍的一枚地對空導彈……鄢校長和朱叔們學的狼嗥遞次跟進,宛如雄壯的軍樂曲,隨隊漸行漸遠漸無……
淚水驀然而出。
——去年那個異常寒冷的冬我之所以溫暖,是村民用血肉之軀偷偷摸摸地為我和夏紅雲湯燦盛凡花飛謝築起的暖巢啊!
我再沒睡,默默地立在窗前思索了許多不解的混亂如麻的問題,一直待破曉前村長和黃叔帶領隊伍悄然回營。
當郭叔家那隻號稱村中雞王的公雞跳到牆頭高啼,沉靜剎那間被打破,我懷揣兩方硯臺,按預定計劃整裝出發了。
第十一章 欲擒故縱
(1)
我首次體悟到了啥叫夢幻。
黃陽縣商業局轄下供銷社不說領導,就是營業員對我和我的硯臺都是不屑一顧,嘲笑有聲。我直接上樓找到局長,巧舌如簧學說了夢中那個我的一番話,局長聽了顯得很矜持,正在想可能有門,不料,局長秘書騰地跳過來指著我出言不遜,連聲罵我是細皮嫩肉的小雜種,說她們局長不是詐唬大的,連推帶攘要我滾出去。我橫牛兒哪裡受過如此大辱?何況我一進局長辦公室就對那妞兒很看不順眼,她長得像個豬尿脬,一臉橫肉,頭髮竟然也短得如男式分頭,衣著是一套洗得翻白的軍裝,誰能說她不是在街上看到了我而東施效頻?我抬手就在她那尿脬臉上實實在在地括了一巴掌。這巴掌使的力震得我手都有點兒發木,正想下手可能重了點兒,她若腦震盪成了郭嬸那樣子就麻煩了。豈料,這妞兒很經打,這廂我在憐香惜玉,那廂她卻像一條春暖花開的母狗,咆哮著向我猛撲過來了,前有她,後有牆壁,左有局長,頓時對我形成掎角之勢,形勢非常嚴峻,我不得不避其銳氣,向右疾閃,她沒收住腳,頭碰南牆心不死,返身又撲過來,在她將到未到之際,我倏地又閃到左,她這次看來是拼力一搏,以磅礴的氣勢直撲局長辦公桌而去,只聽“砰”一聲響,溫水瓶首先落地開花,接著,“咣啷啷——”她和辦公桌也一同翻倒在地,掙扎兩下才翻身起來,似跌得有點兒頭昏眼花,趔趄了兩步,倏地又向我撲來,嘴裡不乾不淨地嚷嚷:
“小雜種,老子今天不把你撕了就不是萬水牛!”
呵!原來她的名兒也叫牛,而且是水牛。龍爪沒有水牛,可想而知我橫牛兒是黃牛,黃牛望水牛而生畏,橫牛就不見得。
但兩牛相鬥必有一傷,我不得不產生血灑疆場的念頭。她這頭水牛好像很是好勇鬥狠,但較蠻,一點兒不吸取教訓,再次從我身邊俯衝而過,把在我身後的局長撲了個四仰八叉,暈暈乎乎把局長當成了我,掄掌就打:
“小雜種,老子看你還躲不躲……”
“是我!”局長年邁,不堪一擊,在下面左遮右擋。萬水牛惡狠